说起来是帝王宽厚仁慈,不愿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妇人流离失所。可是正是如此,徐婉如才落到了苏落雪的手里,生不如死地过了十五年。
那十五年里面,徐婉如后来想想,最舒服的,应该就是住在城西郊外陈家别院的日子吧。虽然那边的房子破旧,看守她的人,却也少了许多。偶尔,她还能到门口看看,那些西行归来的商队,骆驼驮着沉甸甸的行李,来往的人脸上,都带着欢喜。每看一眼,就让人心中充满了希望。这人生,即使再苦,终究也能忍耐下去了。
徐婉如想着自己的前尘旧事,一时间有些恍惚,突然却看见冯绮雯冲着镜子,很是妩媚地一笑,紧接着,挥着剪刀,就往她自己的脖子上戳。徐婉如吓了一大跳,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冯绮雯还有这么一出。一紧张,徐婉如赶紧拿了手,去抓冯绮雯的剪子。只是这剪子,却从她的手心一穿而过。
徐婉如正后悔没有拦下冯绮雯,却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呵斥道,“你这是干嘛。”
窗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然进了一个锦衣男子,虽然没有戴冠,却也看得出来,必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子弟,这会儿竟然钻到新嫁娘的闺房里面来了。
那个男子收了冯绮雯的剪刀,柔声说道,“你别担心,谢克宽他有心上人,这亲事必定只有表面,你且等我半年,半年后我一定进京接你。”
看来,这人应该就是冯绮雯的心上人,河间王府的世子贺智了吧。
都说男子的话,半句也信不得,可是这会儿贺智说的言辞恳切,又合情合理,徐婉如这个旁观者,一时半会儿,也有点信了他的话。
“可是我……”冯绮雯红了眼睛,她喜欢的是他,可是今天,却要另嫁他人。
贺智搂了冯绮雯,只拿手捂了她的眼睛,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徐婉如站了一边,见他眼中,隐有泪光,心中也有些明白了。这个河间王府的世子,只怕是真喜欢冯绮雯的。
河间王倒是好计谋,打算借着让出准世子妃一事,瞒天过海,伺机进京逼宫。安帝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京城四下都在传言,不是说这个皇子继位,就是说那个皇子继位。河间王要等的,就是安帝驾崩的那一刻。他在宫里的耳目,已经有了明确的消息,安帝只怕挨不过三个月了。到时候天下一乱,他这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入京,再名正言顺不过了。一样是贺家子弟,谁当皇帝不是一样呢。河间王有了这个准备,自然愿意让出准儿媳,贺智再喜欢,也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