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曾经想象的那样,像是在每天出门前转身朝她温柔道别:“我走了。”
“我会忘了你,所以请你也忘了我。”
娄蓝很乖很乖的,最后“嗯”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清晨的微光终于照亮了整间房,他的身影就在这片微光中消失,关上的门发出落锁的咔哒声。
“咔哒”
“咔哒”
那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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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那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放,娄蓝总觉得熟悉,觉得它像是心碎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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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蓝瞪着湿润的眼睛,被阎清霄压在门上动弹不得,往日的回忆像是海潮,一瞬间压住了她,下一瞬间又重新褪去,留下荒芜的沙滩,和一地被磨得光滑圆润的玻璃和小石子。过了一会儿,阎清霄松开她,从门上抬起身子,娄蓝能隐约听见他的一点呼吸声,然后是喃喃的埋怨:“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娄蓝想着,是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还是同这个半醉的男人一样一起发疯?两样她都没兴趣,眼下烦心事多得很,比方说影帝打了萧忆这个未来的影帝该怎么处理?明天会不会上个头条,要不要立刻通知导演紧急处理一下?还有……明天的戏,整部剧的亲热戏都通通排在这几天统一拍,阎清霄眼下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拍戏的时候……咳咳,到底能不能把持住。
停停停,瞎想什么呢。
她在黑暗里想拍自己的头,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拉住阎清霄的胳膊,回身开开门。“先回去再说吧,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架?”
阎清霄还沉浸在刚才在那个小空间里时与娄蓝的难得亲密中,被她猛地一问,才想起来解释:“看他不顺眼。”
这种回答显然是蛮不讲理,娄蓝皱着眉怒瞪他,可惜阎清霄丝毫不惧怕这种威胁,伸出手搂住她的肩,推着她往外面走:“打人就打人了,想打就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呵,他还有理了。
娄蓝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只好拽着他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了的缘故,阎清霄出门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挺清醒,到了没人的时候,就一直扶着娄蓝的肩膀,像是没力气了一样需要她扶着走。
等到他们走出酒店,人一多,阎清霄又重新站直了,手从娄蓝肩上垂落下来,也看不出刚才半醉的状态,沉着声音问找过来的阿南:“李导睡了?”
“吐了,吐完就睡了。”阿南面有菜色,阎清霄从没喝醉过,喝醉了也不用人照料,刷牙洗脸洗澡,一样都不落的板着脸自己把自己收拾好后躺上床,除了沉默寡言了一些之外,几乎没人能看出他喝醉了。李平可不一样,说醉话,骂人,搂着他称兄道弟,最后吐了一地,阿南照料阎清霄一个月也没照顾李平一天这么累,委屈的脸都皱起来,一直在抱怨:“这帮工作人员都怎么搞得,导演醉成这样还只顾着喝,明天还能不能拍戏了?”
阎清霄很了解的说:“别小瞧他们,就算喝倒了,到了拍戏的时候他们也都照样精神十足。”
阿南哼哼唧唧的没说话,接过阎清霄手里的外套给他披上,殷勤的问:“现在回去么?林老师退房了,我跟前台商量过,可以把娄老师的房间调过来。”
他这件事办得很上道,阎清霄略微满意的笑,娄蓝短暂的沉默,而后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红着脸:“那我就搬上来吧,方便和阎老师请教。”
“小芳已经在收拾行李了。”阿南嘴快,装作没看到娄蓝的尴尬和这两个人各自微妙的情绪,陪着他们走回了酒店。
次日早上九点钟,李平和娄蓝坐在搭好的布景里说戏,阎清霄坐在一边刷手机,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看了一圈今天的微博热门和娱乐新闻头条,没有发现任何昨天有关自己打人的报道。昨天趁着酒劲把萧忆给揍了这件事,等到酒醒了也并不后悔,他的生命好像已经单调无聊了太久,偶尔做出一件有违常规的事情后,就有些兴奋的等着后面的发展。
可惜想不到萧忆竟然敢选择息事宁人,阎清霄略有些失望,像是蓄了好久的力道无处发泄,无聊的四处张望的时候,正好望见被堵在外面的江芜。
“就让我观摩一下吧”,江芜显得有些可怜:“我只想多看看,多学学。”
“大少爷,你跑我这里装傻是不是?”韩副导抱着胳膊用鼻孔出气:“今天拍什么戏你不知道啊?这场戏清场,除了主演和导演还有这几个工作人员,其他人都不许围观,会影响演员情绪。”他翻了翻眼皮,用一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略显猥琐的态度道:“您还是别跟我这儿打主意了,真要有意见就麻烦您自个儿找李导说。”
“可是……”
“抱歉了江芜,今天我们拍的戏挺私人的,蓝蓝脸皮又薄,你要想看我恐怕也不能答应。”阎清霄走过来,直接关上门。
眼看着江芜被闭之门外的感觉还不错,韩副导松了一口气,阎清霄拍拍他的肩膀:“他这样的人多了,你要守住原则,别让别人钻了空子。”
韩副导感激的连连表示明白,李平说完了戏,机位也都已经架好了,万事俱备。阎清霄把外套脱了,露出裸露的让人流口水的上身,腹部缠绕的绷带前面是化妆师特地染上去的血,他躺到床上,工作人员递来一支点着的烟给娄蓝,场记上来报板:“《锦衣夜行》,ab机,scene166,shot1,tak1!”
李平这回没用拿喇叭,直接喊:“action!”
娄蓝坐在床边上,一只手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她被呛到了,咳咳的咳嗽出来,眼泪都冒出来了。
这场景倒显得很真实,摄像机继续亮着红灯,娄蓝咳嗽了几声,又静静抽了一阵烟,转过身看着被她吵醒的阎清霄:“隆钰码头的货没出去,还被条子给堵了,你在我爸爸告诉你的祥林码头白呆了一天,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我就想问问你,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并不是问句的语气,阎清霄苦笑了一声,没回答,反而问她:“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是在隆钰码头出货?出了这种事情,就算你爸爸是会长,也不好跟大家交待的。”
娄蓝咬着牙,把烟抽到尾巴,往烟灰缸里狠狠的捻,像是要捻碎自己的傻念头:“我说漏嘴了,根本不是故意告诉你这个叛徒。”
阎清霄就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你完全可以把我这个叛徒交出去,而不是在这里给我治伤。”
娄蓝被说到痛处,拧着眉看他,凶巴巴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威慑力,反而有些可怜的样子。她朝他凑近了,像猫儿炸了毛一样,烟雾还没有散去,在她精致的眉上盘旋缭绕,她在离阎清霄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挪动了一下位置,像是想要找一个最合适咬他的角度。
阎清霄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向自己发出了邀请,红红的唇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他的,可惜溜滑的要命,他等了半天,她还是不肯吻下来。只好伸出胳膊按着她的头,把她的唇稳稳的含住。
这是一个很简单,没有什么的吻,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娄蓝被他占了便宜,像剧本里一样露出一点恼羞成怒来,故意伸出舌尖,在男人软又弹性十足的唇上舔了一下。
这一舔就有些不对了,本来只是个安慰性质的吻,一碰到那舌尖,阎清霄根本没给她退缩的机会,就这么缠上来,用舌头勾住她的。两片嘴唇牢牢的碰到了之后,身上就像起了火似的,娄蓝被他热烈的吻着,就算是上辈子,她也从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吻技,整个人的神智都仿佛被他勾住了,眼睛迷蒙的想努力睁开,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阎清霄一直盯着她看,他精致的眉目在此时此刻魅惑的惊人,冷冰冰的,却又性感到爆棚,两个人深吻了一阵子后又变成轻轻的富含爱意的啄吻,你一下我一下,像是玩闹又像是亲昵,阎清霄搂着趴在他身上的娄蓝,根本不在乎腰上的伤口,从她的嘴唇啄到眼睛,又啄到下巴,滑向颈窝,唇在那个地方停留的尤其煽情,手还不放过的一颗颗解开她衣服前襟的扣子。
这种程度的亲昵实际上已经有些超过了,两个机位一个对准娄蓝,一个对准阎清霄,把他们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拍了下来,娄蓝在被阎清霄亲吻脖颈的时候就低下头,有些彷徨地望着他,视线有些放空,聚焦不起来,近在眼前的男人用温柔的目光看她,这目光她陌生的很,实则又熟悉的很,令她有一种错位般的被爱的感觉。
像是从前的那个深爱着她的爱人又回来了。
即使只是错觉,也依旧美好的让人不肯放手。
阎清霄的手已经钻到了她的衣襟里面,这种戏中肌肤相亲的镜头是不可避免的,娄蓝被他抚摸着,身上被那双手掌碰到的每一寸就都似是引火一般烧灼起来。她白皙的肌肤从腰部开始露出来一小部分,长长的衬衫恰到好处的遮掩了两人亲密的互动,不会给人太过暴露的镜头,但只是呼吸声,和两个人动情的神态和动作就足以撩拨每个人的心弦。
娄蓝有些目眩神迷,她已经分不清现场是在拍戏还是别的,阎清霄在她的肌肤上摩挲着,看起来十分大胆的动作其实已经带上了克制,他的目光还是清明的,只是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眼中炫目的光彩,跟着不断落下的唇瓣也因为阴影的关系将他的动情恰到好处的展现。
特写镜头里,娄蓝白皙的肤色也染上了桃红,美得惊心,镜头渐渐隐去到黑暗里,伴随着导演的一声“cut!”,他们停下了爱抚,阎清霄的手从衣服的缠绕里艰难的挪出来,安慰似的轻轻拍着娄蓝的后背。
两个人还在大喘气,现场的工作人员状态也都各自有些不好,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直接在结束手头工作后捂着裤子钻进了卫生间,李平满意的喊:“一条过!状态很准确!接下去再拍下面一条,然后转场。”呵呵笑了两声把耳朵上的烟取下来点着抽,韩副导避了出去,都等着两位主角调整好状态。
另外一边的布景已经在隔壁抓紧布置了,娄蓝从床上站起来,脸上还泛着红,不太敢和阎清霄对视,刚才她觉得自己大脑都快要沸腾起来了,不知不觉的就配合着演完了全程,也不知道表达的到位不到位,当时哪还顾得着这些?捂了捂脸,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完完全全就是个花痴。
阎清霄重新穿好衣裳,拿过一瓶水灌了好几口,娄蓝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撩人,能像这样克制住自己已经是极限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后悔了,后悔接这部戏,接下来还有不少亲密戏,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忍耐着演下去。
可他若是没接这种戏,让娄蓝和其他人来演,也是决计不可以的。暗暗下定了决心,阎清霄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打算,于是坐在原来的位置等娄蓝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跟导演示意ok。
工作人员悄无声息的重新整理布置场地,阎清霄坐在娄蓝旁边,把自己的手机够过来点开,在娄蓝眼前晃:“萧忆那小子没动静了,微博上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娄蓝冷眼看着他显摆,没发表什么评论,她一点儿都不想谈论这个人,这个曾经带着伪善的面具接近她,许给她那么完美出路的一个人,又用最绝情最不堪的面目将自己推开的一个人。
“你怎么认识他的?”她忽然想起来似的问他。
“我不认识他啊。”阎清霄一脸无辜,“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看到他就觉得反感,这小子除了一张帅脸还有什么?”
娄蓝挺无语的看着阎清霄的帅气的面庞,摇摇头,阎清霄平时话不多,这种状态绝对是还没有从戏里出来,她倒挺了解这种感觉,因为连她自己也有点变得粗鲁和大胆起来。放在平时,她根本不可能甩给他冷眼,更不可能质问他和萧忆的关系。
“这场戏还有一个多月要拍,我有时候真的怕我自己走不出来了。”
“不会的。”阎清霄愣了一下,安慰她:“戏是戏,生活是生活,结束拍戏之后慢慢的总会出来。”他顿了一下,拧起眉头,像是话里有话:“除非你自己不想走出来。”
两个人一不小心又对视在一起,刚才那种带着的感觉他们其实都没有抛掉,一瞬间,娄蓝不由自主的去看男人淡色的嘴唇,受了诱惑一样仰起头,她莽撞的调转目光,又落进阎清霄的眸子里,投注的大半是自己真实的感情。
电光火石之间,李平喊了一声:“好了好了各部门就位,演员可以开始准备了!”
两人对视一眼,阎清霄于是默不作声又脱了外套,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娄蓝也裹着抹胸披着外套钻进去,被阎清霄长臂一揽,就揽入自己怀里。
这种温情脉脉的剧本是比较好把握的,两位主角腻在床上说情话,机位找了半天还是决定从娄蓝的视角来拍,摄影机在背后,娄蓝不好给戏,于是略微调整姿势变成仰躺,阎清霄侧过身面对着她,在昏黄的打光下一切都那么暧昧而温暖,娄蓝伸出一只手轻轻刮阎清霄挺直的鼻子,一边说:“你说过不骗我的。”
阎清霄看着她:“我已经不骗你了。”
娄蓝特别享受这种躺在男人臂弯里的感觉,人仿佛一下自己就轻松了起来似的,有那么几分幸福的感觉了,所以她躺着没动。“你太傻了。”
阎清霄只是笑。
“你只说不骗我,就没想过我万一骗了你怎么办?”
“我认识你快八年了,你撒谎的样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娄蓝又像是输了一局一样,可心里又甜滋滋的,不管怎么说,爱人有多了解自己,也证明他有多么认真的注视过她。
她笑的露出整洁的牙齿,那种甜蜜有眼睛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眼睛也亮亮的,撒娇似的,又温柔,往日里大小姐娇蛮霸道的样子飞到不知哪里去,像是她本来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张夜,我现在好幸福。”
“我知道。”
“嗯?”
“我也是。”
两个人又看到一起去,目光撞在一起缠绕着出不来,谁都知道他们出了这间房,等着他们的就全是腥风血雨,可谁也不想以后,正如他们从不在乎曾经。
人生在世上,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所以常在这江湖上行走的人,也格外懂得珍惜。
……
虽说拍摄任务繁重,但娄蓝和阎清霄两位主角都做到了不辞辛苦,累是肯定累的,长长短短的镜头,大大小小的细节,手,眼睛,嘴巴,光,语气,一帧一帧的反复的过,李平对这部戏下了极大的心思,不肯放过一个小小的失误,一条过是极少的状况。试想连阎清霄这种影帝都经常被叫停,又何况娄蓝等人,有时候他们一个小时都在琢磨一个画面,情绪不到位?抱歉,那就只好重新来过。
就是在这么疲劳的情况下,所有演员也都不敢轻疏,娄蓝几乎每天都抓着剧本琢磨,这条怎么演,那句台词怎么说。她还做不到像阎清霄那样说爆发就整个人都爆发出来,哭得时候悲恸的似乎真的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可每每和阎清霄对戏的时候,被他的情绪一带就轻而易举入了戏,竟然比平常的时候好拍许多。
无怪乎导演偏心于阎清霄,工作人员也带着崇拜的目光看他,在这个浮华的年代,有一个演技在线的男主角是多么稀罕又难得的事情,再撞上这么一个好剧本,和这样的团队,这部戏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一拍就拍到了星期天,导演并非不近人情,听说她要去看母亲,勉勉强强给她挤出了一个下午的空档,阎清霄也听说她要去疗养院,身为一个合作了近两个月的合格的拍档,交待助理准备了礼物让娄蓝带过去。
“天气冷了,你和伯母就在屋子里见面,出去散步的话不要在外面呆的太久,容易着凉。”他把一条浅米色的围巾给她围上,看她冲自己笑,于是也扬起很淡的笑容:“早些回来。”
这样子的道别竟有种别样的被人关心的温暖。季珊珊看不下去了,殷勤的道谢:“谢谢阎老师关心,那我们先走了。”
阎清霄倒也十分客气,有种你来我往的感觉:“说什么照顾,谈不上,你们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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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民那桑,我上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