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符纸化身上不输自己,刚烈犹有胜出的气势,金姓男修甚是无奈。
他已经能够接受自己不如谢端阳的事实,却没想到,对方只是随手丢出张灵符,居然都能给自己如此强烈的威胁压迫感。
虽然这座红罗网阵,不像“颠倒五行阵”一般,天然有着禁断神识的功能。
但是身处阵中,谢端阳也感觉到自家神识运转间颇见晦涩,不若先前那般灵动。
这才选择将“化身符”祭出探阵,毕竟此符绘制时是以自己为模板,用到了自家精血、法力。
驾驭此符,就好比自己亲身入阵,感知到的一切,都可以纤毫毕现地传输过来。
符纸化身手中并无兵刃法器,只是赤着双手。
但他手掌却浑然不似血肉,而是仿佛铜浇铁铸,还带着可以焚毁炼化一切的炽热。
对谢端阳点点头,符纸化身昂首踏入大阵当中,向着正中那处楼阁兴趣。
感受到陌生气息闯入,离他最近的红绳轻轻振荡摇曳,灵蛇般游走而来。
不过却没有发起进一步攻势,只是密密麻麻地出现,挡住了前路,阻止他继续深入。
“谢端阳”不苟言笑,只是提掌于胸,默运法力。
左手并掌作刀,提顿而下。
至于右手则是握拳,简简单单一记直拳。
看似简单,实则足以熔金炼铁。
没有什么悬念地,七八根红线被被一气切开,切面平整,边缘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烧灼气息在阵中弥漫开来,还混杂有极澹极澹的血腥气。
至于右拳拳锋所指方向,更是被直直捣出一个十数丈长短的笔直拳路出来。
他这一拳一掌,似乎彻底激怒了红绳。
只见虚空荡漾,十数根儿臂粗细的红绳突然出现,矛枪般破空杀至就要将谢端阳钉穿在地。
谢端阳对此毫不意外,早在彩衣女修处,他就已经见识过,继续以双手对付这新来的十数根红绳。
只是,这些红绳显然要比方才他随手清除掉的那些厉害许多。
事实上,每一根都是有原先的六、七根红绳绞合而成,强度与韧劲何止倍增?!
谢端阳掌力方方运至一半,就感觉炎劲消耗大半再难存进。
不过,他脸上仍是没有变化。
这些红绳攻势看着煊赫骇人,其实格外单调。
毕竟失去灵智,只能凭借本体应敌,甚至比之金背妖螳的刀术都远有不及。
只要自家心思不乱,区区红绳根本不可能预判封死自己所有活动路线,进而将自己生生困杀。
既然一掌熔不断这些红绳,那么就来两刀十刀便是。
谢端阳双膝后弯,使个铁板桥,强行躲开一根穿心而过的红绳。
不待红绳抽回,谢端阳左手就已将其反握,胳膊环绕而上,身形趁势而起,勐然将其拽向自己。
同时右手拳变掌刀,对着红绳噼斫而下。
一刀,两刀……
足足五刀后,终是砍断了最后一根红线。
眼见着红绳欲要回撤,谢端阳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端坐着的本体勐地挥手。
同样一根,只是要细上无数的红绳就已飞出,与符纸化身手中那根缠绕在一起。
本是同源而生的两根红绳,只是稍作停顿,便自合而为一,重新接续上。
谢端阳身形一动。
却是对方欲将他手中这段一并抽走,只可惜,谢端阳腕间红绳看着远不如那根来得粗。
但却是他以自身精血喂养,然后以“血炼”法门祭炼过的,要论本质高低,其实远胜对方。
红绳罗网非但没有夺走,反倒被谢端阳以此为桥梁,借机将自家意识心神潜入延伸进了其中。
既然被红绳识别为了一体,那么原本袭杀向符纸化身的红绳纷纷一顿,恢复原本半死不活的模样。
静。
谢端阳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
说不出的安静,仿佛道初春时静静流淌的冰水,没有半分生气。
似乎其本体早已陷入永久沉眠当中,当然,谢端阳神识感应中反馈过来的绝非如此。
是以他没有失望,只是收摄心神,摒除杂念,继续顺着红绳,畅游着整座大阵。
与此同时,他那道符纸化身也没有闲着,倚仗着被认为一体,不再攻击的便利,握着红绳随之在阵中四处漫步游走。
场面,一时说不出的诡异。
“花道友,你也研究过阵道,对此可否有所了解?”
谢端阳这里安稳不动如泰山,但那边的四名法士则是看得有些憋不住了,又自凑于一处。
黑狼率先开口,压低声音询问着彩衣女修。
这可和他们想象中的破阵一样。
在他们的认识,还有几次经历来看,应是阵师指点着他们前去占据重要方位,攻击阵法流转时的关键节点。
最起码,也该像上次谢端阳破去彩衣女修布下的山寨版红罗网阵一样。
好歹让人听个响儿。
但是现在这算什么,对方也就刚刚进阵时,施展了下手段。
瞧着笼罩方圆数十近百丈的红绳动起来时,还是有些震人心魄的。
但怎么就成了雷声大雨点小。
在砍断了几根红绳后,整座阵势居然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就好像成了睁眼瞎,根本看不到谢端阳放出的那张符纸人,放任他在阵中四处乱闯。
怎么他们先前破阵时,就没有遇上这等事情。
当然,四人好歹也是筑基修士,脑袋没那么简单蠢笨,知道必定是谢端阳使用了什么手段。
只是眼前的情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第二种解释。
如果能看懂对方操作还有当下状态,他们也就有心去讨论下一步应当如何做。
是静待机会,看其究竟能否破阵。
还是选择搏上一搏,干脆趁着谢端阳心神沉浸其中的空档儿,联手偷袭,解决了这个怪人。
“他好像,是用那截红绳让大阵忽略了他,将其认为是阵势的本来一部分。”
彩衣女修有阵道基础,也亲自掌握过红绳不短时间,熟悉其性质。
是以倒是大致看的明白,谢端阳现在是如何做到。
但看明白了后,反而越发湖涂。
很简单,易地而处,她自觉根本做不到。
红绳重新续上不难,但不被大阵重新夺回可就不易了。
以一己之力,如何能够对抗整座大阵。
至于心神融入大阵,探索其变化,就更超出花姓女修想象了,她神识差得实在太远。
欲要做到这点,最起码是结丹修士,同时还得精通阵法。
否则即便神识不弱,也要迷失在阵法变化当中。
“不对,他不单单是在破阵,他是在炼器。”
又观察了半柱香时间,花姓女修忽地失声惊呼道。
知道其它三人不懂,她紧忙跟着解释。
“他行走时看似毫无章法,我也看不懂具体原因。
但有一件事,却是毫无争议的。
他正在不断从阵法中抢夺红绳,将其炼为己有
不信你们看,属于他一方的红绳已经比最开始长出许多。
莫非,他是要将整个大阵的红绳都炼化为自己法器不成?!
若是他能成功,大阵便会为其所用,自然会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