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那个死字,萧湛的眸色变得晦涩不明,慢条斯理的抬头盯着弦歌看了许久,直到盯得她头皮发麻不自然的别过头,现在这才淡淡的开口:“你自己说过的话,还希望记着便是。”
弦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提起,于是也不再多做纠结,囫囵的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不得不说,那王员外还真不是一般人。
寻常人若是中了“七绝散”七日之内必然暴毙身亡,但这王员外还愣是生生撑到第八天,若非弦歌割了腕子取的血,恐怕他现在已经死得梆梆硬了。弦歌站在萧湛身后看着他熟练的在那王员外身上扎针,从她的角度望过去,萧湛当真好看得一塌糊涂,尤其是认真专注的神情,更是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柔软。
她一直知道萧湛的容貌上等,随便仍在人群中绝对鹤立鸡群,就算让他衣衫褴褛的站在乞丐中,也绝对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乞丐。甚至上次她瞒着萧湛跑来和王家人谈治病的酬金,临走时还被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悄悄拉到一旁问萧湛有无娶亲,弄得她哭笑不得。
想要解“七绝散”不是炮制了解药喂人吃了就算了事这么简单,还需要辅以针灸、刮骨等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弦歌虽然在萧湛的教导下对岐黄之术也略通皮毛,不过也真的是仅限皮毛而已。当年她被那个疯子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但却对所有的药丸汤药银针都极度恐惧,所以身体每况愈下。萧湛为了替她疗伤可谓用尽办法, 后来让她慢慢接触一些中草药,再潜移默化的抹去她心中的恐惧和排斥,情况这才有所转好。所以在萧湛的影响下,弦歌也还是掌握了一些药理知识。
萧湛那边依旧神情专注,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弦歌摸出帕子上前替他擦了,后者依旧专注手腕翻飞将银针精确的扎在那王员外身上,弦歌看着那闪着冷光的银针虽然心里发憷,但还是执拗得不肯离开坚持要在旁边帮忙。
“无双,你还是先出去吧,一会怕是要见血了。”萧湛拿起手中精巧的小刀,抬起头盯着弦歌。
“没事,我现在已经不怕了。”弦歌虽然嘴上说着不怕,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尤其是想到刀割在肉上时血流出来的瞬间,就有些头晕目眩。
“不要逞强,出去吧,听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弦歌终于败下阵来,转身离开。
萧湛也收回目光,开始专心替王员外刮骨。
或许所有替王员外看诊过的大夫都没有发现,他的后背中枢穴那里有一个几不可察的小黑点,乍一看像一颗痣,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是个小孔。想来这王员外中毒便是这个小孔所致。
萧湛在那个小黑点出飞快一划,果不其然,里面赫然一枚银针。
“还好”萧湛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这王员外命大还是对方失手,要知道,若是这枚毒针再深半寸,那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更遑论多活的这几天?
接下来便是剔除腐肉,刮骨祛毒,萧湛每个动作都极为细心,因为这个地方本就是人体大穴,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
那边弦歌出了卧房,进入花厅,王家的人便一窝蜂的围上来:“怎么样,我家老爷怎么样了?”开口的是王夫人,弦歌略微打量了一下她,体态风韵看上去倒是很有福气的样子,不过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都是不慌不忙,在弦歌看来,甚至有几分敷衍。
“还有一阵,没那么快。”弦歌答道。
“哦。”众人听后,各自坐回原位。
王家本就是镇上的大家族,家中人口自然不少,此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近三十号人坐在花厅中等消息。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弦歌思索片刻,果断找了个借口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