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这一顿六十大寿,将持续到凌晨十分,所以晚上的时候还会有一场晚宴。
“东风……”
“三条……”……
孔老爷子的发妻和他的儿子儿媳妇在寿宴开始时候不久也已经到场了,宽广的大厅里摆着麻将的桌子,老太太和她的儿媳妇与几位大佬见了礼,面对着面和另外的两人搓着牌。她的儿子过来了一次,代替上厕所的老婆打了几圈,临走的时候,在老太太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菜品的下撤,陆陆续续的酒品和果盘被端上来。服务员也川流在人群里,为需要的顾客补充酒液和所需的饮品食物。
富江大酒楼是孔老爷子旗下的店,素来是个销金窟。店的主人与孔老爷子沾亲带故的,前者在这边是有不少股份的。在清廷帮往日的照拂里,酒楼一直生意兴隆,老人将六十大寿办在这里,一方面的考量是知根知底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趁机再捧一把富江,这宣传造势的机会还是给自己旗下的产业留着。
“三饼,三饼!!”
孔老爷子酒劲上涌,面皮泛着微微红光的坐在一桌麻将桌前,声音洪亮,甩出一张牌。与他同桌打牌的人一个是清廷帮手底下的第一堂口堂主肖碗提,剩下的两人,有一个是临时抓来的壮丁,另外一个则是与清廷帮素来交好的凉口帮会的副帮主,道上称为笑面观音的孔德军。
今天是难得高兴,不快的事暂且不去想,六十大寿六十大寿,六十岁也可以逍遥快活嘛。孔老爷子伸出老当益壮的虎指,意气风发,从牌堆里摸出一张‘东风’。
“自摸!!”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爷子今晚已经连赢了好几盘了,他桌面上堆了为数不少的钱,之前有个小弟过来报喜的,他直接从钱堆里抓了一沓,至少有五六万赏了那人。
见此情景,牌桌上另外三人也只能相视苦笑,他们不情不愿的掏了钱,当然这表情只是用来做样子,果然那赢了钱的老人见此,心情舒畅的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啊你们,空长了肌肉,打架在行,打牌可没有老头子厉害啊……”
两三轮过后,那被抓来打牌的壮丁似乎真的输光了身上带的钱,他一边拍口袋一边笑着打趣:“……好不容易攒点钱给老爷子过六十大寿的,我这寿还过完,钱就先没了。老爷子啊,你这个不厚道,可是坑小辈啊……”
清廷帮的孔凯老爷子听闻此言更是笑的前仰后合,那人说了这些,又稍微打趣了几句,感觉火候和情分都差不多了,便拱了拱手起身离开了。
“……呀,老李,老李,别走啊,今晚难得大伙开心,不要扫兴嘛,老李……”
笑面观音的孔德军在后面叫了叫,没有回应之后,他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耸了耸肩。大抵是在了烘托气氛,桌上的人也都在笑,正要讲话,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呦呦呦,三缺一呀,难得难得。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陪老爷子玩上一局呢?”
来人是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人,穿着灰西装,身上的装饰和头发细节整洁而一丝不苟。这人梳着中分,发质有一种优雅的卷曲感。他走过来,自然的坐在‘老李’的位置上,笑眯眯的,让人分不清其来由。
“什么人……”
清廷帮的孔老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徒然出现的男人,他的脑袋向着边上歪了歪,目光撞入刘坤的视线里,但对方脸上同样带着疑惑,他此刻稍微也有些茫然,不知这新出现的青年人为谁,对着自己的老大摇了摇头。
刘坤作为今晚上整只会场整备安保力量的指挥者之一,在这片看是宽松其实安全措施已经推演的极其细致的空间里,有人无声无息的靠近过来,对于刘坤来讲是一种失职。而眼下,面对这高高大大气态高深难测的陌生人,孔老爷子耐住性子,抬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小伙子,很面生啊,哪里来的?”孔老爷子老人缓慢的开口问话,气质沉稳,一面搜索着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发现对于面前之人,似乎有着短暂的些许印象——这人之前进来的时候应该在餐桌里停留过不短的时间,不过当时鱼龙混杂的,新面孔也多,即便孔老爷子博闻强识也未在意。而在那后不久,唐生等人便被罗佑带领着,走进了预先准备好的房间里。
“哈哈,区区薄名,不足挂齿……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虎的唐生。虎王老头派我过来给大当家的祝个寿……”
这个男人说到这里,自然的交叠着双手,已经展露出凶悍与乖张的态度——正是开者不善。他抬了抬头,看见周围桌子上,已经有清廷帮的人站了起来。
唐生神色平淡,扶了扶鼻梁,细框镜片的反光里,他看到坐在边上第一堂口堂主肖碗提粗壮的手指头下意识的紧了紧桌布。于肖碗提身后以及孔老爷子边上的位置,‘金眼钢狮’吴怀远,‘手里乾坤刀’武昌,‘铺天雕’陈景洪等几位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相继站了起来:“大胆狂徒,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不识天高地厚!!”
自称唐生的男子淡然而坐,对此却视而不见,他皱了眉头盯着木花的桌面约有三四秒钟,似乎在思考东西,随后抬起头,望着孔老爷子,脸上带着笑意:“那么老爷子,这牌还打不打了?”
“打你老母……”听到这年轻后生牛头不对马尾的问话,有脾气火爆的帮会堂主脱口而出骂将出来。但老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唐生的对面,眯着眼睛,目光微凝在对方脸上,缓缓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退下来。白虎唐生这个名字,孔凯隐约间有些印象,下山虎唐生,白虎堂七虎之中,最饥饿和难以饱足的老虎之一:“嗬,想不到今日竟有此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