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微冲转到背后,吴尘撑臂跳下铁篮子:“大家好,我不是敌人。”
很标准的国语,虽然有些平仄不分,然而比重庆难民遗民好多了吧
于是众人纷纷放下枪口:“你从哪来的”
吴尘指了指头顶:“天上。”
“天上”即便是看惯了惊喜的遗民们,脑筋也顿时不够用了。
“我是一名机长。”吴尘很笼统的说了下。
“等会”先前问话的遗民首领,猛然一拍脑门:“你是萨格”
“咦”吴尘一愣,“怎么,你认识我”
“等着”遗民首领转身奔向了废墟后的车站。不久,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抱着个半大的混血孩子就跟着他返回了废墟。吴尘来来回回运过很多人。不见得认识这个女人。然而这个女人显然认得他。
顿时激动的眼泪都流出了出来。
遗民很少流眼泪。
流血流汗,就是不流泪。即便最多愁善感的人也早被悲催的末日磨砺的足够麻木。很多时候,他们看到人的眼神。空洞的仿佛没有了灵魂。
然而这群重庆遗民却显得精神气十足。
“是大人。最后的白天鹅”女人一口地道的东北普通话。
吴尘点了点头:“你从哪里来”
“第五定居点。”女人脱口而出。
吴尘顿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三峡怎么了”
“第五定居点被巨大的鳄鱼毁了我们逃了出来,辗转到了这里。”女人擦着眼泪答道。
“为什么来这里”
回答吴尘的是先前跟他搭话的遗民首领:“这里是第四定居点啊”
“第四定居点”吴尘一愣:“这里”
男人拍着胸脯:“重庆地下城”
吴尘顿时醒悟:“地下防空洞。”
吴尘旅游的时候。好像被导游领进了一处建在地下防空洞的珠宝店。
珠宝没买多少,然而他却对珠宝店历史的宣传画册非常感兴趣。上面洋洋洒洒道出了珠宝店以及防空洞的悠久历史。吴尘记得其中有一段不晓得靠不靠谱的摘抄。
上面说,根据重庆市防空志的记载,1937年“七七事变”后,重庆开始修建防空工事。抗日战争时期日军持续实施的“重庆大轰炸”,更使重庆修建的防空工事“名噪一时”。二十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初,因国际关系持续紧张,重庆构筑防空洞出现了空前热潮。直到80年代,这种建设热潮在逐渐冷下来,转入了对防空洞的利用。
这项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城市防空工程之一,是数以万计的民工、石工、木工、铁匠、泥水匠、砖瓦匠甚至是普通的重庆市民,以最原始的工具、最笨拙的土法,风餐露宿、肩挑背扛、一锤一撬、一手一脚打出来的、挖出来的、炸出来的。
于是,这些横七竖八,歪歪扭扭,没有经过事先规划的地下防空洞,虽然混乱无序却无比实用。只要空袭警报一起。附近的居民总是能用最短的时间钻进防空洞。
也正是这些毫无美感的防空洞,构成了重庆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它们中的许许多多,支撑当年的“陪都”挺过了日军飞机轰炸的艰难岁月。庇护了百万生灵。如今,它们依然发挥着作用,被改造成各种便民工程。
据统计,全市约有110万平方米满足人防所需等级的防空洞
110万平方米
吴尘顿时醒悟:“所以,你们都藏在防空洞里”
“没错。”男人乐呵呵的答道:“我们都住在博物馆地下防空洞。”
“所以三峡博物馆,其实是一处地下防空洞。”吴尘终于理解了。难怪入口在一处轻轨车站
三峡博物馆地下防空洞,曾是重庆主城区域人气最旺的人防工程。位于轻轨大溪沟站内,也是一处免费纳凉点。里面安置了板凳桌椅、电视机、饮水机、报刊栏等各种便民设施。到傍晚的时候,来这里跳重庆坝坝舞的大妈更是络绎不绝
然而。这都来自男人童年时的回忆。
如今的三峡博物馆地下防空洞,早已被改建成了地下避难所。挤满了末日后的新老遗民。
首领夫人的辨认等同于一种担保,吴尘的身份也被众人认可。
那么他来自天上的说法也就成立了。
然而。既然没有见到那架传说中的白天鹅,也就是说
众人默契的没有往下想,也不敢问,甚至连提都不愿再提。原因也很简单,谁都不想希望破灭。
即便她已经破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