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哪,看小蛾哭的时候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襁褓里的孩子,二子娘就明白了,是舍不得啊,舍不得给人哪,想到女人的不易,二子娘也跟着哭。
最后还是二子爹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都别哭了,眼看就要天亮了,这天一亮,村里人都出来了,孩子想送可怎么送啊,小蛾啊,要不就自己养着吧,别逼自己了!”
“不行!大哥,我不哭了,你帮我送,我不能对不起我爹啊,不能让他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啊。”小蛾说着立马从炕上下来,把头一扭,就要出门回去。
看到小蛾已经下定决心了,二子娘也说:“那就帮帮妹子吧,正好我在城里的大表哥家一直想要个孩子,可一直没有,就送他们,你看行吗?”
“行啊,小蛾一听孩子有主了,又一下子给二子娘跪了下来,边哭边嘱咐着,大姐,一定让人家好生对待啊,这孩子命苦呀,怀胎十月,一直被我用红裤带勒着,我对不住这孩子呢,可给吃饱饭哪!”说着,小蛾深情地亲着自己的孩子,那哭声已然变得沙哑,再看小蛾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了,那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行,蛾啊,你放心吧,我大表哥两口子善着哪,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二子娘一边安慰着小蛾,一边把襁褓裹得结实一些。
正当把孩子裹好后,准备让二子爹去送的时候,小蛾又扑向孩子,打开襁褓,从自己的口袋儿里掏出一沓拾元的票子,放进孩子的小被子里,说着:“就这些了,给孩子吧,买些奶粉也好啊!”说着这话,大滴滴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滴在孩子的脸上。
“大姐,我能给孩子起个名字吗?生她一次,不容易啊,行吗,大姐?”
“行,起吧!”二子娘听到这里,心都要碎了,心说这就是当娘的啊,要不是被这命逼得,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人哪。
“大哥,大姐,就让这女娃子叫小静吧,人家要是同意,就叫小静吧,怀她的时候,就是静悄悄的,生她的时候也是在静静的夜晚,孩子听话,不哭不闹的,就叫小静吧,等长大了还显得文气。”
“行,咱就叫小静,大妹子你放心吧,这名字谁也不能改,我向你保证”二子爹边说着,边把孩子小心地抱了过来,根本都不敢看小蛾的脸,甚至可以这么说,那一晚,是二子爹娘这两口子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夜。
二子爹夺门而出,小蛾一下子扑倒在大门口,已经没有眼泪了,就这么睁着眼,干张着嘴,可把二子娘吓坏了,也疼坏了。
后来,那个邻村的小伙子并没有娶小蛾,听说他们家早给他订了亲,不久就和另外一个姑娘结婚了。但生孩子这件事却一直没有被透露过,要不是因为后来的事,恐怕连太姥姥和姥姥也会一直被瞒在鼓里呢,可这人世间啊,就是这么奇怪,人和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这就叫缘份吧,这是后话。
再说小蛾,自打把孩子送走后,她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也不和她爹去放蜜蜂了,她爹以为姑娘身子不方便,就让她留在家里做些简单的家务,可做家务的时候她也总走神啊,不是把冷水倒进暖瓶炸了瓶子,就是把米饭蒸糊了,甚至在夏天的时候竟然光着膀子傻傻地站在大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大河发呆。
村里人有的说小蛾是得病了吧,有的说小蛾是疯了吧,说什么的都有,不经意间就传到了小蛾爹的耳朵里,那可是个暴脾气,回家后,也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小蛾两个耳刮子。过去,别说是农村,就是城市,大人打孩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管,说打也就打了,可一般也是不打姑娘的,尤其姑娘大了,那是说嫁就嫁的,眼看和父母也待不了几天了,又有哪家父母忍心打自己家的大闺女呢。可这小蛾爹在气头上就生是打了。
没想到的是小蛾既没哭,也没跑,就傻傻地盯着他爹看,直到把她爹看得心慌了。突然她又问她爹:“小静啊,你打的对啊,娘对不起你啊,你打的对啊!”把她爹说得一头雾水的,不过,从此后,小蛾爹也认为自己的闺女精神出了毛病,就一直用锁头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出门。
可小蛾的病越来越厉害,竟然自己在院子里就脱得一丝不挂,还说自己是坏女人。后来,有一天,小蛾爹回家开门后,一直没见到小蛾的身影,再到她屋一看,小蛾的身子都已经凉了,是自己用红裤带把自己勒死的,村里人们都说那红裤带看上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脐带呢。
这还不算什么,倒是在给小蛾送路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把村里很多人都吓个半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