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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沅“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也去,他也去。待会儿淑妃娘娘恐怕也要跟去了。”
李悯往嘴里塞了半片早杏,天真地问道:“为什么?”
林月沅揶揄道:“当然是为了照顾她的心肝宝贝大儿子喽。不能摔不能碰,最好塞回肚子里那才省心呢。”说的众人脸色一僵,她抬腿便走,头也不回,弄得李昙伤心不已。
她也不等李悯,驾了船自己跑回师凤阁,气的饭也不吃。午后有人敲门,她背对着门大吼一声:“我都说了不吃不吃,你们烦不烦。”
那人也并不惧她的怒吼,径直推门进来。林月沅只觉得后脑一痛,回身一接居然是个熟透了的李子。在一抬头,只见李璨摇着他的铁扇,悠悠然然地在她身后踱步,一双凤眼慵懒地斜视着她,依旧面无表情,显得冷漠高傲。
林月沅气不打一出来,扬手将李子对着他头顶的玉冠掷了过去。李璨并不闪躲,扇子一挥,李子被重重地打到门上,正好将门关上。她黛眉一挑,拍桌子吼道:“你干嘛?”
李璨撩起竹青色的长袍,闲闲一坐,扇子一和,潇洒利落,扬着脸命令似得说道:“还不快去给你表哥道歉。”
林月沅好笑道:“我又没做错事,还要给他道歉。他怎么不来给我道歉。”
李璨故意激她道:“林大小姐一向自诩心胸宽广,怎么如此没有肚量不能容人,何况阿昙也并没有说你什么,你却把他讥讽一通,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林月沅昂脖叉腰一副要与人打架的架势,哼道:“我知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他身有残疾,我们就活该要让着他,哄着他,把他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可是他得寸进尺,现下越来越无理取闹了。再者说,身残志坚之人何其多,比他惨烈百倍的,司马迁、孙膑,都是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模样,男子汉大丈夫受些苦难原就是理所应当。”
李璨听了直摇头,冷笑道:“漂亮话谁都会说,若是这恶疾落在你身上,让你一辈子站不起来,行不了路,一辈子被困在深宫之中,不知生命何时便会突然终结,你也能一笑置之?梅花遇寒愈香愈烈,桃花遇寒便飘零枯萎。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那些苦难,毕竟百炼才能成钢。”
这些道理林月沅自然明白,只是心里仍有些气不过,强辩道:“你少教训人,我就是受不了他越发古怪的脾气。每次大家明明很高兴,他就偏偏要泼冷水,扫兴致,说些不冷不淡的话,什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还是不要聚的为好;什么人固有一死,本没什么可欣喜的。他自己难过就要大家陪他一起伤心,我又不是佛祖,没办法普度他这个人。”
李璨一笑提醒她道:“他不过是希望你多关心他,多在意在意他。”
林月沅瞪大眼睛问道:“啊?我还不够关心他啊,总不能一天十二时辰守在他的窗前吧,我又不是他身上的吊坠,再说还有撷星呢。”
李璨被她气的摇头道:“你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完用扇子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头。
她立时就怒了,追出门来,一个劲问道:“我怎么是朽木了,李璨你给我站住,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路追着李璨不停地让他把话说清楚。李璨偏又故意卖关子似得,走的飞快,双唇紧闭。两人拉拉扯扯到大门口,忽然同时停下了。
李昙坐在轮椅上,面色阴森沉重地望着他们嬉闹的二人,后面站着一脸怒容的撷星。
林月沅心想人来都来了,干脆她大方一点,主动让步算了,她刚开口喊了一句:“表哥。”李昙也学了一回儿她,推着轮椅冷着脸走了。撷星也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快步追上。
“嘿!”林月沅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两人哪根弦搭错了,怎么老是阴阳怪气的。”
李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出了会儿神,叹了口气走了。她耸了耸肩,转身回屋睡大觉去了。
不出李璨所料,皇帝听闻一向对这种集体活动避而远之的李昙提出要随父同去时,还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愈来愈渴望天伦之乐。年轻时躁动,缺乏陪伴儿女的耐心,中年时多疑,对儿女提防多过疼爱,可人一旦衰老,就变得脆弱,渴求爱与关怀。李承勋虽贵为帝王,可也摆脱不了生命的轨迹。
最为忧虑的仍是作为母亲的淑妃娘娘。她发觉最近儿子反常的表现日益严重,暴躁易怒,闷闷不乐,不再乖巧听话,甚至违逆她的意思。比如这次春猎,他不顾母亲的反对,一定要参加,让她非常担心。她也想同行,却遭到他极力地反对。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撷星照顾好儿子,将他平日吃的中药制成药丸,随身携带;又嘱咐林月沅,务必看好她的表哥。林月沅心不在焉地听着,答应的十分敷衍。
即使做了完全的准备,她依然觉得内心不安,原本没有信仰的她,也逐渐投入佛祖泽被苍生的怀抱,虔诚地诵起经来。
出发的那天,撷星和李悯扶李昙进了马车,林月沅却死活不愿意跟他们同车而行。反而选择骑马开道,远远地跑在李璨的前面,李璨牵马慢行,跟着在马车左右,林月沅则一骑扬尘,一会儿就消失在烟尘里了。
车马行了一天,终于进入北山山脚,休息了一夜后。车马入山,北山山道狭窄,最多也只能两辆小马车并排而行。林月沅不敢扬鞭夺路,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李昙的马车后面慢腾腾地赶路。
她低着头盯着地面,一路嘟嘟囔囔,显得无精打采。李璨回头看了她几眼,她都没有发现。他便故意放松缰绳,落到了马车后面。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恶作剧般地用鞭子抽了一下她坐骑的屁股。马儿嘶鸣一声,头颅乱晃,抖地她的身子东倒西歪。她侧身瞪了他一眼,胡乱挥舞着鞭子,恨声道:“你走开!”
李璨抽出铁扇,以扇做剑,向她横扫,轻松夺过她手中鞭子。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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