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身子逐渐好转,这蝴蝶蛊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此后她将如获新生,身康体健。”温故笑了笑,“这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千岁爷知道吗?”素兮问。
温故颔,“我与他说过了,免得他战场上分心,如此也算是为了无忧未出生的孩子,尽点心吧!”
这出征在即,每个人都是心事沉沉的,京城内的气氛都格外的压抑。自此穆百里没有再来蝶园,临走的时候也没来看她一眼,就怕到时候见了,再也舍不得走了。
倒是几日后赵无忧,撑起了身子下地,坐在木轮车上穿了一回女儿装,披上了皮面被素兮推出了蝶园。她在城门口的老百姓队伍里等着,困的时候就靠在木轮车上眯一眯眼。
今儿的天气不太好,原本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此刻却乌云密布的,好似要下雨了。
素兮也易了容,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主仆两个等在那里,赵无忧带着轻纱斗笠。睡了几个月,这外头的风与光让她格外不适应。今日是出征的日子,大军会从正门出。
她想着,就这么远远看一眼也好。送一程远一程,渐行渐远……
阴风吹得人身上凉飕飕的,赵无忧望着大军渐行渐近。穆百里是去出征的,自然也不必矫情的坐马车,策马而来。
这是赵无忧第一次见到穆百里穿上盔甲的样子,早前还以为这死太监穿什么都透着一股子阴气,没想到竟也有这般英气迫人的时候。
眉宇间凝着清冽,凤眸无温的掠过四下,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
立于马背上,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蓦地,他的视线落在那一袭白衣之上。那女子坐在木轮车上,微微撩开了轻纱,瞧着外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甚至于不惧与他对视。
她看着他,淡然浅笑。
那种笑,是他心头萦绕不去的不舍。他认得,也认得素兮的腰间佩剑。即便改头换面,这该有的东西还是会有。最熟悉的人,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最熟悉的,都该认得。
他微微僵直了身子,任凭马匹带着他往城外走。
素兮推着赵无忧在人群中追寻,一直追到了城门外。
相顾无言,有多少话语无处说。唯有思慕成伤,目送心爱之人渐行渐远。今日一别,只为了来日的重逢之喜。她想着,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只千算万算,未料想,这哽在喉间的话终是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走吧!”素兮道,“都走远了。”
老百姓们就是凑个热闹,如今都散了,唯有他们还站在城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送自己的丈夫,也不知是军中的哪位有情人。
赵无忧倦怠的阖眼,终是不舍的放下了轻纱,遮去了容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公子的身子渐渐好起来,这京城里头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操持。也不知去多久,但这不知的时间里,你还得守在这里,如此才能确保后来无虞。”素兮宽慰。
赵无忧颔,“我困了,你带我去茶楼里坐一坐,那些地方现在人少,我要歇一歇,等着夜里再回去。”她想着如此才能确保周全。
现在她不是赵无忧,她是穆百里养在蝶园里的妻。
尚书府里有另一个“赵无忧”假意沉睡,所以她不担心自己会露陷。只是这肚子会渐渐的大起来,以后难免会行动不便。
可一想起这是他们的骨血,是他的血脉传承,她觉得心里便是暖暖的。能与心爱之人生儿育女,是件很值得兴奋的事情。
茶楼里人少,所以素兮定了个雅间,让赵无忧能躺着歇会。
赵无忧实在太累,沾着枕头便睡下了。方才一直撑着,这会就不必撑着。有素兮在,她也放心。素兮静静的陪着赵无忧,不敢离开半步。
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这位客官,您是要坐堂子里还是雅间呢?这边的雅间已经让客人包下了,那边还有……哎,客官……”
素兮疾步走向门面,快打开房门,却只看到小二急急忙忙追去的背影。微微凝眉,方才那声音,是在自己的雅阁之外,该不是被人跟踪了吧?按理说,自己如此小心,不可能被人盯上也毫无察觉。
但愿,只是自己的多思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