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方才莲华宫来报,说是太子殿下病重,请皇上移驾。”小德子伏跪在那,瑟瑟抖。
一听是太子病重,皇帝当下就急了,他就这么一个皇子。早前那个被萧容和皇后给弄死了,如今若是再有个好歹,岂非要天下大乱。他这万里江山,还等着太子来继承皇位呢!
即便他心喜赵无忧,可这赵无忧能不能生还得另说。即便能生,也不知何时能给他生个皇子。这眼下的太子,才是他最应该关心的儿子。
思及此处,皇帝抬步就走,全然顾不上身后的赵无忧。
望着皇帝急匆匆的离去,赵无忧便叫住了小德子,“给我软轿,我要出宫。”
小德子一怔,“赵大人?”
“你总不希望我这副样子在宫里走动吧?”赵无忧冷了眉目,“皇上可没下令要禁我的足,而且……也没说不让我出宫。”
这倒是实情,皇帝走得匆忙,还真的没有下令不许赵无忧出宫。
小德子行了礼,脑子里转得飞,“奴才明白了!”
“明白就好!”赵无忧还是赵无忧。
赵无忧是坐着软轿出宫的,温故早就急不可耐的等在了宫门口,这会子火烧眉毛的,死命的往宫门口瞧着。眼下这时辰,宫门早就下钥了,然则要出宫也不是没有法子,从侧门出去便是,何况只是出去并非是外人进入,倒也无妨。
然则等着赵无忧出去,温故骇然愣在当场,赶紧取了披肩与她披上,“怎么会穿成这样?”
“回去再说!”赵无忧赶紧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不走,再被皇帝现逮回来,可就真的要被吃得一干二净了。前几年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名节与身子,然则现在她有了心理洁癖,便再也不愿任何人碰她一下。
她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种病。
心病,相思成灾。
温故担心到了极点,赵无忧囫囵个的进去,如今这副模样出来,还不知在宫里头生过什么事。走到半路上,是东厂的人在等着,想来连沈言都悬着心呢!
沈言上了车,乍见赵无忧此番模样,也跟温故一样愣了半晌,“你何以会……”
“何以会身着女儿装的从宫里出来?何以看上去如此狼狈?”赵无忧接过话茬,继而自嘲般冷笑,“赵嵩把我的底儿给抖给了皇帝,皇帝这会子正在商量,要给我换个身份。”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言自然是清楚的。
“那你如何是好?”沈言一怔。
赵无忧冷笑两声,这笑声里透着一股悲凉,“怎么办?赵嵩存活一日,我便多一份危险;皇帝临朝一日,我便永无宁日。”
“你是说……”沈言敛眸。
“该准备了!”赵无忧嗤冷,“横竖天下人眼里,我这个小奸臣也不是什么好人。饶有军功在身,要难改奸佞本色。既然如此,那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沈言点点头,“只要你开口,东厂随时准备。”
“我会通知你。”赵无忧道,“在此之前,我得先把自己的麻烦事给解决了。”
“明白!”沈言下了马车。
马车徐徐而去,温故终是耐不住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他真的想对你……图谋不轨吗?若是如此,你此番离宫他会不会派兵追捕?”
“把我抓回去,然后昭告天下说我是个女子?然后皇帝又一道诏谕说要立我为妃?”赵无忧嘲冷,“他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吗?这女扮男装入朝为官,该当死罪。皇帝还不想把脸撕破,是以会悄悄的置办此事,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
温故点点头,“如此便是最好,那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后续事宜。”
赵无忧揉着眉心,单手扶额瞧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丞相府那头的药,你可算过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何以他还会有这般精力去兴风作浪?”
盘算了一下时间,温故道,“估计也就是这十天半月的事儿,不过具体的要等我亲眼看看才知轻重,暂时不好下定论,毕竟当时下的药量少,每个人的身子状况和接受程度都不太一样。”
赵无忧点点头,“那我明日去看一看他,你顺道看仔细一些。”
“你明日……”温故顿了顿,“不怕皇上召见吗?”
“皇帝说过要给我时间考虑,他不会出尔反尔的。何况在文武百官面前,我如今也算是个罪臣,他得故作姿态的冷我几天,把这件事暂时给压下来。”赵无忧揉着眉心,“我可以趁着这几日打点一下,顺道着把早前未做完的事情,好好的安排妥当。”
“你是说密室里的?”温故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现下这样的状况我还在犹豫不决,来日若是死在宫里就真的是我自己活该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赵无忧眸色狠戾,“这一次要么输得一败涂地,要么就斩草除根,不给对方任何的还手余地。”
温故颔,“不管你想怎么做,爹都会陪着你,陪你到底。”勒紧马缰,温故快驱车回了尚书府。
左不过这厢刚下马车,便觉一道黑影在尚书府门外徘徊,到底是谁尚不能确定。这尚书府内守卫森严,想要进去也不是容易之事,所以这些人便在外头徘徊不去?
温故凝眉,眸色微沉。用眼神告诉赵无忧,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如今是多事之秋,别惹太大的麻烦,小心便是!”赵无忧冷了眉目,压低了声音开口。
温故点头,二人抬步便朝着大门而去。
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唤,带着些许呼吸的急促,“无忧?”
眉睫骇然扬起,赵无忧快转身。
黑暗中的确有人影摇动,在赵无忧的注视下,逐渐从黑暗走进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