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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美人救美人
第二日一早,云珠起的尤其早。
陆玥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着悦耳的摇铃声在房间里响个不停。云珠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他微微侧头,笑着看云珠。窗子洒进了的晨光,打在云珠身上,把她身上那套粉嫩的锦缎,照得格外好看。
不大一会儿,云珠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云珠糖人”。她跑到了床边,站定了脚步,举着糖人看着陆玥泽,满脸地渴望。
陆玥泽朝她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云珠走近一步,就让陆玥泽给拉到了床上。她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眼睛还是盯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糖人”。
陆玥泽问她:“你想吃?”
云珠立即点头。
陆玥泽先是有些好奇,一时没明白,云珠既然想吃,为什么要跑过来找他?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原来,昨天买了两个糖人,她应该是以为,其中的这个“云珠糖人”是属于他的,没有他的允许,他是不能吃的。
他想明白了,陆玥泽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云珠的头,柔声地告诉她:“想吃就吃,我的就是你的。”
云珠听了,顿时就笑了。她立即把糖人塞进了自己嘴边,刚要张嘴去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手上的动作顿住。
陆玥泽见她想吃没吃,便在心里猜测着,或许是糖人过夜了,味道已经不好,云珠大概不喜欢吃了。他决定等下去吩咐德福,让他今日派人去街上买些现场做好的回来。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唇边一甜,云珠竟然把那个“云珠糖人”的小脑袋塞到了他的嘴边。陆玥泽下意识地去看云珠,见她一脸焦急地盯着糖人,又一脸焦急地盯着他,那意思就是,你快吃啊,你吃了我才能吃啊!
陆玥泽朝着她笑了笑,张了嘴,小心翼翼地把“云珠糖人”上面的小发髻给咬掉了。他可不像云珠那么残忍,昨天把糖人的那个“他”,咔哧咔哧地就吃了。
他咬了一小口,就朝着云珠摇头,道:“你吃吧。”
大概是因为要在客栈调整三日,陆玥泽觉得自己终于可以闲下来了,所以放纵自己睡了个懒觉,这才一直懒洋洋地赖在床上。
云珠似乎没有觉得陆玥泽赖在床上有什么不对,她只顾着高高兴兴地吃着自己的糖人,时不时地还要去喂陆玥泽吃。
陆玥泽并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糖人这种,咬起来就十分地不雅观,也就适合云珠那么大的小姑娘吃。不过看着云珠一直挂念着他,他也不好屡次都拒绝云珠,每一次都象征性地咬上一口。
两个人正热热闹闹地吃着糖人,忽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是云珠的丫鬟平喜。
平喜隔着房门,毕恭毕敬地禀报:“爷,夫人,刚刚德福总管过来,说是有急事找爷商量。”
陆玥泽答了一声“好”,也就不能继续赖床,起来穿了衣服,又叫了热水洗漱。正好云珠的糖人也吃完了,陆玥泽又把云珠也拉到了洗漱间,给她洗了脸洗了手,吩咐平喜和闫蝶过来照顾她。
闫蝶的脸色极差,脸色有些发白。原本平喜以为她是真的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夫人,想让她在房间里休息的,她去与德福总管替她请个假。不过,闫蝶却摆了摆手,说不用。
“平喜姐姐,我不是病了,只是昨夜忽然换了床,有些认床不习惯,没有睡好罢了。”
平喜和闫蝶也是到了陆宅之后才算是相识的,以前两个人也不曾有过交情,互相不了解。昨夜是两个人第一次跟着夫人出行,闫蝶这话一说,平喜就信了。
只有闫蝶自己心里明白,她刚刚的话,不过是胡诌的。她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转卖都已经被转卖了几次了,哪里还有什么认床的毛病,有个倭瓜棚子,她也能对付一宿的。
她是因为那张烫手的银票。
因为银票是跟着票号才能兑换的。西南之地远离中原,票号不发达,反而限制了银票的流通。在西南之地,大多数人是不认银票的。出门在外,大都只认金银。但是,就算是人们不认银票,这银票也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啊,足足有一千两呢!
如果陆宅肯放了她的卖身死契,让她赎身,这些钱,够她赎好几个自己的。到那时候,她就自由了,再也不是生死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贱命丫鬟了。
可是,这银票此刻在她手里,是花也花不掉,扔了她也不舍得,带在身上又怕被别人发现,简直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实在是让她为难。她昨晚为了背着同屋的平喜,可是连洗漱都没敢去洗漱的。
而且,最让她惴惴不安地是,这足足是一千两银票啊!那家的管事,是无意中给错了,还是为了其他目的故意给她的?
她咬着牙,也不敢声张,想等着那家的管事过来找她。不管那管事是弄错了,还是真的有目的,她到时候都要把银票还给他,免得惹祸上身。
不过,过了一晚上,那个管事也没有来找她。今日她过来伺候夫人,特意在二楼的走廊里,邻着那管事主人的房间附近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过来找她。
她的心,越来也不安了。
这什么事,被人吊着,就是最难受的。
“公子,那家夫人的那个婢子,已经在我们门口晃悠了好几圈了,我们是不是……?”
端着茶碗,那公子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轻轻地把自己的茶杯放了下来,淡淡地笑着:“按兵不动,等她自乱阵脚。”
“是,公子。”
“听说,那位陆爷遇到了些麻烦,打听出来了吗?”那公子淡淡地问道。
“属下无能,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还望公子恕罪。”回话的人立即做出了拱手作揖,低头认罪。
那公子摆了摆手,道:“无妨,陆玥泽的事,与我无关。他不在更好,我倒要会一会他的夫人。”
厢房里,陆玥泽正在和云珠用早饭。他一边给云珠盛了厨房新熬制的猪脚汤,一边和她说:“云珠,商队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今日要和德福出去一趟。你自己一个人在客栈里,让平喜和闫蝶陪着你,不要乱跑。若是想在客栈之内走走,就带上侍卫。你先忍一忍,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去镇子上好玩的地方。”
云珠结果陆玥泽递过来的猪脚汤,乖巧地点头。
陆玥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怕她不安,安抚她:“你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珠又点了点头,只是这一次,她把那碗猪脚汤放下了,去拉陆玥泽的手。
陆玥泽回握了她的小手,把她的手放回了饭桌上,笑着道:“乖乖吃饭!你实在是太瘦了。”
云珠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可怜兮兮的,委屈极了。
陆玥泽为了哄她吃饭,于是亲手端了汤碗,拿了勺子,舀了一口热腾腾的汤,喂到了云珠的嘴边。云珠不是很想吃,但是看到陆玥泽亲手喂她,她这才勉勉强强地吃了。
吃过早饭后,陆玥泽带着德福就要走了。
云珠牵着陆玥泽的手,把他送到了二楼走廊的楼梯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陆玥泽长臂一伸,把云珠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他知道,云珠虽然不舍得他,但是她一直都是个懂事的,绝对不会耽搁他的正事。
他下楼梯时,云珠就一直笑眯眯地朝着他挥手,陆玥泽跟她说:“等我。”
云珠用力地点头。
陆玥泽带着德福,一路步伐轻盈,干劲十足。他心里想着,事情要尽快解决,他早些回来陪云珠。
陆玥泽走后,云珠转了身,带着平喜和闫蝶,往自己的房间走,她脚上的摇铃声轻轻地响着。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半开着。
屋子里坐着的那位公子,忽然抬头,问自己身边伺候的人:“谁的摇铃声?”
伺候的那人立即出去看了一眼,二楼的走廊里并没有人。他立即转身回了话,“公子,走廊里并无他人。属下想着,这二楼是天字号房,除了我们之外,住的都是那位陆爷的人。那些个唱小曲的姑娘没有召唤,是不可能上来的,所以……”
“是陆爷的那位夫人。”那位公子没有等自己的属下说完,就已经开了口。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怪我疏忽,我早该想到的。能在陆爷身边出现的摇铃声,也就只有他的那位夫人了。”
“公子说的是。”
“说来,我还不曾见过陆爷的夫人,除了只看过她带着帷帽身影,还不知道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他手下的那个人,躬身行礼,没有接话,心里却一直在纳闷:他们家公子还不曾见过陆爷的夫人?那么,他们家公子昨日所说的,看上了陆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仅仅是看上了陆爷的“女人”,而不是特指陆爷的这位夫人?
他有一肚子疑问,但是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继续听着自家主人的吩咐。
那位公子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异想天开地说了一句,“你去想个办法,把陆爷的夫人引到客栈的院子里,让我与她巧遇一次。”
“呃……属下遵命。”
西南之地,虽然不如中原汉地对男女大妨那般苛刻,但是,一个已成亲的妇人若是与一外男私会,这绝对是不妥的。可是,他们家公子偏偏就下了这么个不顾礼义廉耻的吩咐,他也只能照办。
整整一个上午,那个属下都在发愁,因为陆爷的夫人,一个上午都未曾出过门。
他家公子下了命令,想要见见陆爷的那位夫人。即使他知道这种行为不妥,但是他作为他们家公子最得力的干将,这种事若是做不好,难免会落下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所以,他一直默默地盯着陆爷夫人那边的情况,盼着陆爷的夫人能自己出来到客栈的院子里走走,这样他也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事与愿违。
陆爷的那位夫人,自从陆爷离开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她贴身的两个丫鬟,都只能守在门口。
这位夫人一关,就把自己整整关了一上午,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那位属下擦着自己额头的汗,心里叫苦,我的夫人诶,你到底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云珠自然是不知道外面还有人不怀好意地等她出去呢。她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过得相当的有趣。
她的床上,铺满了各种金光闪闪的小东西,都是陆玥泽给她的那个红漆木匣子里的。她半趴在床上,翘着脚,玩的不亦乐乎。玩高兴的时候,还会把脚上的摇铃晃得直响。
叮铃铃叮当当,极其地悦耳。
平喜和闫蝶两个人守在门口,闫蝶的脸色却一直不好。守着门时,眼睛时不时地朝着二楼尽头的那两间客房看。
平喜一直就站在她的对面,一次两次的,就发现了闫蝶的心不在焉。她有些不乐意了,压低了声音提醒她,“闫蝶妹妹,我们这次出来,是爷要我们伺候夫人的,不是要我们有别的想法的。”
闫蝶的心思一直都在走廊尽头了,平喜说了什么,她没有往心里去,自然也没有深想。
平喜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在陆宅里,个个都是人精,她就算是好心去管别人的闲事,说不清就又得罪了谁呢。可是,这一次,从陆宅里出来的丫鬟,就她和闫蝶两个人,她没有办法看着闫蝶办糊涂事。
她清了清喉咙,又看了看守在二楼的那些护卫,离她们两个不算是太近,应该是听不到她说话的。
她喊了闫蝶一声,把走了神的闫蝶喊了回神,便语重心长道:“夫人性子如此,爷又是个纵着夫人的,我们那些想爷身上谋出路的心思,都只能作罢了。或许,你是不甘心,想要另辟蹊径,在外面寻出路,所以才会一直盯着那边的客房看。可是,闫蝶妹妹,你我的卖身契都是死契,是捏在了爷和夫人手里的,就算是你动了心思,真的在外面谋了路子,不说爷会不会把你送过去。就单说,你对那家一点都不了解,去了人家那里做小,你就觉得一定会过得舒服?我劝你,还是歇了这条心吧,等将来咱们年纪大了,寻了爷和夫人恩典,或许是配府里的奴才,或者能被放出去配了庄稼汉子,也未必不是好造化,未必就过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