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我竟红了眼圈,想到自己这一生的风风雨雨,瞬间就万念俱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对我如此不公平,小时候折磨我也就算了,临到中年还他妈的折磨我?既然让我得不到欢颜,为何要让我动心?
他妈的!
我怒急地捶打着墙壁,满心的愤愤不平,恨苍天不公,恨世事不平,此时此刻我愤怒得竟然想杀人!
拳头被我砸出了血迹,印在洁白的墙壁上十分扎眼。这颜色一定会吓到欢颜,于是我慌忙又从楼下找来涂料,把这红红的血迹都给涂掉了。
程婉卿一直默默地跟着我,脸色冲一开始的狐疑变成了铁青。在我一下一下涂抹墙壁的时候,她拉过我的手用纸巾包住了我不断渗血的手。
她很诡异地盯着我,“驰恩,这房子……难道你是为沈欢颜造的?在你们从普罗旺斯回来之时,你就想着要跟她在一起?”
“是!”
“为什么啊?那个女人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执迷不悟?驰恩,你四十岁的人了啊,就不能用你在商场,在战场的智商想一想吗?”
程婉卿瞬间就发怒了,盯着我痛心疾首地吼,满眼的泪光。看到她这模样,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缩影,我就是这般卑微地爱着欢颜,而婉卿爱着我。
我竟不忍责备她,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却不知道如何回她。确实,我都四十岁的人了,却还为一个女人愚蠢到这种地步,我自己都想不到。
“驰恩,驰恩你疯了是不是啊?我这么爱你你看不到,却偏偏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她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做的一切都等于是个笑话你知道吗?”
“对不起婉卿,我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你不要逃避,驰恩你不要逃避这个问题。我们一辈子很短,你的时间更短,你何必要浪费在这样无望的事情上?你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婉卿,爱一个人没有理由,你我同病相怜,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诚如你所说,我时日无多了,所以你就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不,不,我不要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驰恩。我求求你不要在傻下去了,沈欢颜已经结婚了啊,你就放过她,同时也放过你自己吧。”
程婉卿哽咽着扑到了我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我没忍心推开她,轻抚着她的发丝,忽然间看到了她头顶有几根白发,很扎眼地夹杂在其他黑发中。
我恍然大悟,她也快四十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样被她等没了。她哭得很伤心,从来没有如此肆无忌惮过,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很强。
可能是别墅太空旷了,所以不断发出回音,在空间里荡来荡去的十分瘆人。
我心绪难平,又难受又心酸,不知道如何安慰伤心的程婉卿。她为我付出太多了,再多的金钱恐怕都换不回她逝去的年华,那些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
“驰恩,娶我好不好?”
许久,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盯着我,眼睛都哭肿了。我把她额前几缕乱发拨到了而后,轻轻叹了声,却无言以对,实在不忍再伤害她。
“娶我,我们一起过日子好吗?”她又道。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婉卿,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不想让你刚结婚就成为寡妇。再有,我也不会这样不负责任地娶了你却没法保护你。”
“你不会死,我想尽办法都不会让你死,那秦老爷子不是还有肝吗?我们可以用他的。”
“……好了,这个念头打消吧。”
看到程婉卿提到秦斐然时那眸光灼灼的样子,我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她,但偶然一些时候,她会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这事儿过后,我和程婉卿之间似乎有了一点距离,她对我的态度生疏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很用心地打理着公司,我也就没在意什么了。
倒是我,倒霉得很,不多久就又病倒了,这次病得比较严重,就不得不再次来到香港了。
慕少卿在给我检查了过后又一次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再不换肝恐怕时日无多了。与此同时他又补了句,“换肝也未必能撑很久了。”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不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秦斐然忽然间也来香港看病了,还是欢颜和诺诺一起陪同而来。
按照惯例,慕少卿是要把秦家新进成员登记在秦家的档案里的。他在录入了诺诺的检测报告过后,打电话很神秘地跟我说了句,“三叔,想不到这小鬼头也跟你很配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