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吃着百花饼,喝着百果酿,卫国公抱着渁朝儿,清浅的笑意也比往日更浓许些。
孩子长大了。
他老了。
“朝儿,”卫国公拿着渁朝儿的小胳膊指着猴子一样扭来扭去的熊儿子:“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爹。”
男人没有女人细腻,卫国公想不来什么徐徐图之,他只会宣告。
渁朝儿哦了声,就没别的话。
卫国公诧异,他盘腿坐在草地上,渁朝儿侧坐在他身前。
“朝儿有爹了呢。”
“哦。”
“朝儿…不喜欢?”
渁朝儿挠了挠小鼻子,莫名:“怎么了?”
野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卫国公,卫国公也看着她。
爷孙俩相视半天,卫国公突然明白了,这小丫头压根不明白爹是什么干什么的吧。想到她的身世,儿媳妇必然极力抹去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意义。
“朝儿,你知道爹是什么吗?”
渁朝儿歪着脑袋,似乎有些烦恼:“知道啊,寨里孩子都有爹,他们爹能抱他们举高高,还骑在脖子上跑,给他们抓鱼抓兔子,会盖竹楼会做船,会耍刀会下田,还会…”
小丫头吧啦吧啦给卫国公列举出一条条小伙们的爹的种种壮举和能耐。
卫国公频频点头,等小丫头说完,笑道:“以后这些,你卫叔叔,就是你爹,都能给你做。”
渁朝儿迷茫了下,道:“我娘亲都做的呀。”
“...”
所以说,儿媳妇太能干,他身为老公公都觉得羞愧啊。
羞愧的卫国公半天终于想到他儿子能干嘛了。
“以后家里茅房让你爹扫。”
这个儿媳妇能干但应该不喜欢做…吧。
果然,渁朝儿眼睛一亮:“好呀,娘亲不会再臭臭了。”
她家用的茅房还是渁竞天改良过的,后头挖坑,用竹片打底贴壁,前头用冲的,很干净,但又不是抽水马桶,后头存蓄多了也得掏。
渁竞天不好意思让汉子们给清理,从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好在才两人,平日用草木灰填着,许久许久才清理一次。但清理一次,内心敏感嗅觉敏锐的渁朝儿都会看见她娘黑着一张脸冲澡大半天,香胰子都能用掉一大块。
卫国公笑:“你爹就是给你们扫茅房的,朝儿喜不喜欢你爹?”
他可是看得清清的,小丫头还没接受他儿子呢,他得帮一把。
渁朝儿笑弯了眼睛:“好呀,卫叔叔洗干净,我就喜欢。”
还是没改口,卫国公心道。忽然,眼神一凌。
“什么人?”
“朝儿,跟婆婆回去睡觉。”
乌婆婆从侧边过来,一身黑衣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晚里,盛装打扮的人群里,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