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咳咳两声,双手负在身前沉声道:“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明知我重视科举他们却在宴上来这么一出,分明是吃定了我不会再宴上拒绝他们!”刘协本就气得在宣室里来回走动,听到曹操这么问,刘协气得直发抖。
“这分明是欺君,朕当然不能遂了他们心意!”
曹操同谢知非立刻点头:“陛下说得对!”
这年头枕头风是个可怕的东西,董卓不就是被坑掉的么,陛下能自己看清楚那就最好了。
“他们!”
刘协指着宣室内那些空了的漆枰,像是透过这些漆枰指向了朝堂上请他立后的那些人,一个个人面蛇心歹毒至极。
不过是看他不听摆布,这已经打起了他后世子孙的主意,说得黄冕堂黄为他为大汉着想,心里尽打着为己牟利害大汉万世基业的想法!
刘协自认即便要娶亲,也绝不会选那些人口中端庄贤淑的女子为后:“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朕清楚得很!”
怒不可的刘协冲到御案面前,将宗正上奏的绢纸捏在手里一抖,奏折上那些被列为贤良淑德堪为国母的少女名单顿时出现在曹操同谢知非面前:“看看这些名单,看看!”
指着那奏折中伏寿的名字,刘协扯着这名单来到谢知非的面前,被自己为数不多亲人所背叛的刘协此时心里除了曹操同谢知非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信任的长辈。
从刘协口中大声喊出的话里,谢知非反倒听出了几分小兽般哀嚎的哭诉,“太傅你看看他们,他们当真好手段,朕的姑姑,朕的亲姑姑也成了他们的人!”
曹操捡起被刘协丢在地上的名单,认真看了起来。
谢知非叹了声:“陛下……”
长年握枪的手骨节分明,轻轻伸到刘协头上,从宣室外斜射入的绚丽阳光落在谢知非颊上肩背,轻若睫羽的话让刘协竟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你还有臣和相国,臣与相国不会背叛陛下。”
“嗯。”刘协低愣愣的盯着谢知非为数不多的浅笑发呆,随后猛的低下头,冷静下来后想到之前的失态刘协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嗯……朕知道。”
“陛下能想到这里了,臣心甚慰。”见刘协冷静下来了,曹操终于抓住机会进行教书育人。
“那陛下可有想解决的办法?”
刘协:“有!”
汉室天子多是十五岁成亲,然而立后不同于其他,程序繁琐,从选定到封后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
刘协即将十四,然而比起宗正列出来的这些人刘协更愿意选自己信任臣子的女儿为妻,无论多大,至少他的皇后与嫡子是与自己一条心。
汉武帝第一个孩子也是接近弱冠才有的孩子,有先列,他不怕!
而此时刘协最信任的臣子是谁,也就宣室中的二人:“朕听说,相国夫人育有千金?”
曹操的确喜填千金,不过这孩子因为生出来不哭被自己夫人丢了,曹操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任经历如何不凡,现在也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一瞬间,曹操同谢知非看刘协的眼神顿时如看变态:这还是个襁褓的孩子呢,你就惦记上了!
为了政治的需要,莫说女儿,曹操连儿子都能推出去。
然而曹操推出去也有前提,那就是对方已经或者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或是蹦跶不了多久。
然而刘协显然不在曹操的掌控之中,而且还会持续蹦跶很多年,这稳赔不赚的亲家曹操可不想结。
如果说陛下是因为不信任其他人而想娶自己女儿的话,孙权也可以信任啊!
曹操当下将孙权的女儿推出来:“回陛下,臣女儿尚幼,依臣看,昔孙破虏之女堪为贤良可掌中宫。”
孙破虏之女不就是孙坚口中经常提到的妹妹孙仁?
孙……仁……
刘协打个冷颤,对于从小颠簸的刘协来说他心中更钦慕的是温柔贤淑的女子,而非孙坚口中左刀右枪,日日将自己打扮成男孩子梦想是嫁谢知非的孙仁。
刘协果断拒绝:“朕听丕……蜱女说,相国之女生来不同。”
曹操面露了然:“……”
他知道谁是叛徒了,你说你文不成武不就便算了,如今居然还打起了卖妹妹的主意。
曹操觉得,自己书房里的躺着藤条已是饥渴难耐!
然而此时,该推的还得推!
子女都是债,谁也不知道长大了是什么样,想当年曹操还曾嫌弃长子文武都不行,哪知等二子长大以后更不成才。
他这女儿若是真贤良淑德还好,若是类霍成君……汉宣帝已让世人知道了何为秋收算账……
刘家的男人……可记仇了!
“……”曹操阴沉的打量着刘协:他们老曹家现在不需要拿女儿去换荣华富贵,更不需要拿性格还不明确的女儿去换!
隔了一会儿,曹操脸色一变,眯着眼睛微微笑的推脱:“陛下年岁不小的确到了议亲的年纪,然而臣千金委实太小,陛下还是另选佳丽。”
见曹操如此,刘协不免失望,转头看向谢知非:“太傅今日可有成亲的打算?”
谢知非:放过了襁褓你这是看上了胚胎啊?
在刘协亲事这件事上保持沉默的谢知非大义凛然,掷地有声:“臣欲效冠军侯,天下不定绝不成家!”
刘协:“……”
曹操:“……”
如今的刘协只觉四周黑暗重重刀光剑影,唯有曹操同谢知非可以让他安心,因而拒绝选他人推荐的女子为后更不愿意让这些女子诞下皇嗣。
而曹操坚定的表示老曹的男人可以扛起家族的光荣,谢知非打定主意不成亲,一时间这大汉最尊贵女人的地位,反倒是成了烫手山芋。
……
怒火滔天的曹操回家后操起藤条,身上曹昂挂着,腿上曹植拖着异口同声同声大喊:“父亲息怒!”
——父亲,你这架势,今晚他们三兄弟一不小心就要变两兄弟了啊?
很冷静的曹操:“都给我闪开!”
“我儿做了什么?”
闻声赶来的丁夫人拦在曹操身前:“我儿为他妹妹讨来后位何等尊贵!你敢打他试试!”
后位……
陛下的皇后?
自己还在襁褓的妹妹!
“……”听到丁夫人的话,震撼得久久才回过神来曹昂同曹植沉默了对视一眼,猛的松手:居然用妹妹换荣华富贵?
——父亲,你打吧!
被曹操追来差点跳池塘的曹丕整个人快哭晕了,他不过是见不得孙坚天天炫耀妹妹,这好不容易他终于也有个妹妹,没忍住拿出来秀了下。
他哪儿想得到,一直不表态谁家妹妹更可爱呢陛下心里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好么!
这边的曹家四个男人一台戏,那边的徐州,全家嗷嗷待哺的吕布深知袁术人头能换多少金钱多少职务,跟在袁术身后狂追:“袁术老儿,你既敢来又何必离开!”
月下的袁术策马狂奔:再不离开就要死了啊!
做着攻城略地美梦,上前线亲自督战结果被抓了个正在着的袁术此时一句话不敢说,骑在马上催促着自己的宝马使劲狂奔。
然而吕布马下千里神驹非同一般,被盯上的袁术一路跑来顾不得人马匮乏,只顾奔走。
只是袁术为三军统帅不管不顾逃走,大落士气,麾下士兵顿无斗志败落下来。
袁术身边从骑有拦截吕布者,有渐渐分散者,而败退的步兵又跟不上袁术的战马落在后面。
渐渐,吕布失了袁术的踪影,而袁术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只能根据夜间明耀的北斗七星,找到方向往回走。
回扬州的路上,袁术又陆陆续续遇到自己败退的军队,待袁术回到扬州的时候,已是半个月过去。
大败而归的袁术看了看左右,面上无光:“……”
这仇必须报!
与此同时,刘协面对谢知非同曹操,回想刚刚听到的那些话,懵逼: “太傅何意?”
谢知非重复了一边: “臣先前以为,公孙瓒至少还能坚持到明年方全面溃败,然而事时有变,公孙瓒筑京屯田坚守不出于战败无异……”
“可朝中无钱无粮,且将军不是说将那……”关于自己作假中毒载脏刘表再坑世家那件事,先推是准备推倒袁绍身上,后来有准备推到刘璋身上。
那些群演连造假都做好了,现在又说不,刘协整个人是懵逼的:“怎的此时又变?”
曹操笑了笑:“陛下以为为何?”
“将军曾说,事异时移。”现在朝廷缺钱少粮,而谢知非同曹操却坚持往益州出兵,那定为事变。
而当今能算得是事变的,只有一个:“张鲁叛乱!”
曹操点头道:“陛下中毒一事可一不可二,否有损天颜,更何况弑君之罪非同一般,能留至最后那是最好。”
“战机若失再难得,张鲁作乱朝廷本该派兵镇压,无人敢妄议。”
比起这个,谢知非倒是觉得以刘璋的胆小怕事、贪图享乐,只怕他带兵平定张鲁威胁之后便会吓得夜不能寐:“臣带兵去,刘璋惧怕不敢妄动,若能经营得当未必不能让刘璋将巴蜀拱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