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觉得这是狂妄之言,妖自身本无过错,五寸人心却似深渊,世间有恶妖,杀之除之,是为除灭妖邪。
可既然恶妖害命犯了过错,又谈何救赎一说?护其灵化其器,若有机缘,甚至可以随同器主一同得道成为灵器。”
“如若并非恶妖,我亦是见过不少林野之中的小妖,它们生平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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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生平从未做过一件恶事。
只因是妖,却要为了所为的规矩秩序,打着救赎的幌子,杀其命,祭其躯,夺其魄,以武力让之臣服,炼化成器灵,其中道理,是否为妖不公?”
身为天玺剑主,此刻却在为妖鸣不平,若是此刻剑主在场,怕是一掌毙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百里安听了却并无多大震骇波澜,只点了点头,道:“师姐只需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即可。”
云容道:“世间万物万事,何来对错,我非裁定天下的圣人,也无心也无力去改变这个天下的偏见与秩序,只是剑心通明,能够一眼看清妖的好坏善恶。
恶妖我收之无用,更不会因为成为剑灵而改变恶的本心,不如一剑渡去。
善妖无错,想要活着的心更是无错,若我强行杀之,反而有违本心,我心既是逍遥,又何必自苦求笼。”
“剑之一道的长久,从来都不是因为是否拥有剑灵,剑在我手,便是长久,若有机缘成就剑灵,我自欣喜,若无机缘,又为何要强求累劫。”
世间大有仙人意称逍遥志,自诩淡泊名利,常于青山伴。
可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真正的逍遥二字。
若论心之逍遥,无拘无束,唯有云容不负。
于彼相中不生憎爱,亦无取舍,不念利益、成坏等事,安闲恬静,虚融澹泊,无从所来,亦无所去。
拥有一颗剑心,或许比铭炼一名剑灵,反而更为珍贵重要。
父亲倒是……多此一举了。
三日后,云容果真始终未能在凤枳岛内寻得相匹配的剑灵。
红姜仙人本心下还未那般着急,只是在这三日之中,她瞧着那位天玺来的四剑姑娘出出入入,身上无一丝灵力消耗。
每次归来,反而身上还沾着极为清冽的灵果酒香。
酿造灵果酒乃是主岛深处的三名妖仙的看家齐力本领,便是身为蓬莱执事的她进了其中,也必是不能讨来一两杯。
妖仙极为抵触人类,更是蔑视比自己弱小的人类,若非自愿,她又怎会沾得这一身酒香。
嗅着这姑娘身上的酒香,红姜仙人心下震惊骇然,这才统共四日功夫,这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剑修姑娘竟是同岛中的三位妖仙这般要好和气了。
待到最后一日,红姜仙人看着云容缓带轻飘地自凤枳岛出来,周身漫着仙气飘飘的海雾,玉姿天成,仿如临江入仙道的美人。
美人手里提着两壶妖仙新酿好的果子灵酒,惊得眼睛珠子都要从眶内掉出来了。
这妖仙们何时变得这般品性温柔了,竟是容她在里头喝完了灵酒还带顺道打包的。
她饲养这些个祖宗们这么些年了,还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
正是百里安虽说的不出三日,果真,东方金龙剑气遨游四海而来,剑主羽临身至蓬莱。
此番前来,他竟是连剑都未下,直接坏了蓬莱自古以来最大的规矩,御剑上山,可见这位天玺剑主大人,何其愤怒。
感知到那股磅礴强大剑气的百里安出了青山别院,随忙施礼相迎。
父亲二字还尚未说出口,劲风拂面,百里安脸颊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清脆有力。
当着众多山中仙人的面,毫不留情面,半边脸颊迅速高高肿起五道指印。
这番严厉的育子方式,便是这群仙人瞧了也不又是叹为观止。
百里安头被那一记耳光扇得偏向一边,宛若并未察觉周身异样打量的目光,好似对于父亲的态度早是习以为常。
他表情始终如一,还是衽衣认认真真地行完了礼。
“见过父亲。”不卑不亢,那无懈可击的冷静态度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应当规矩尊重的严厉前辈。
剑主羽黑冷的眸子睥睨,身上的暗夜麒麟剑袍说不出的霸道贵气。
他振袖寒声道:“看来你当真是将为父交代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容儿是那样随心随性的品性倒也罢了,你既身为天玺少主,她的夫君,便该严格笃行,不可随着她性子胡来,这一巴掌,是叫你好生反省反省自己!”
云容眸光定定地看着师弟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一向散漫的容色难得变得沉凝起来。
天玺剑主的雷霆震怒素来可怕,百里安自幼便是吃他教训长大的,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比之常人还要深重。
他面容苍白,眼神却是格外坚持倔强:“儿子不知有何处需要反省,还请父亲指教。”
剑主羽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但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云容铭炼剑灵上。
他冷冷地看了百里安一言,不再同他多言,只扔下一句:“容儿,你同本座进来,本座有话要与你单独谈谈。”
云容正要点头称是,百里安瞬间崩直身体,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深深定定地看着剑主羽:“父亲!”
“你再多言一句就给我滚去罪剑池自领五十罚鞭!”剑主羽怒目相视,眉心紧拧,极具锐利威严的目光勃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张力。
“父亲要罚,儿子不敢推脱,回去定自领一百罚鞭,但还请父亲有事,当面言清,莫要再背后与师姐施压。”
眼看着剑主羽眼中怒火翻腾起来,云容忙用力挣开百里安的手,走出来,低首道:“还请宗主移步。”
说完,又回首低声对百里安道:“师弟,这里是蓬莱,莫要同宗主发生争执。”
百里安紧紧拧起眉毛,见她面色为难,终究是未能再多说什么。
入了别院瞬间,剑主羽挥袖施以隔音结界,冷着脸便先开了口:“本座之所以要同你单独谈谈,全是因为顾及你的颜面,那小兔崽子不识好歹,难不成是想我天玺的家事给那些外人旁听了去?!”
云容低头不语。
剑主羽目光冷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洗雪剑,哼道:“容儿你身具奇资,天生剑心通明,与本座后天修得大不相同,原以为你在剑道一途可以一骑绝尘,当年授剑之时,若你能够有机会觉醒剑灵,天玺第一剑的名额,非你莫属。”
云容道:“宗主谬赞,大师兄也很优秀。”
剑主羽气笑了:“你还以为本座是在夸你不成!若是早知你如此顽固不化,当初便不应该择你嫁给藏剑,越女虽说相貌不如你出众,却胜在懂事听话,我看比你更为适合成为天玺的未来剑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