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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主宰都不好彻底消灭。
正如那河域之主,在数千年以前与河下幽船的争斗之中惨败而归,亦有自保的手段陷入沉眠,从而不受外界之力的干扰。
主宰与主宰之间的争斗,都是需要耗时长达数千年甚至是数万年之久,极限拉扯之下,规则彻底为人击垮崩坏,才能够真正分出胜负。
前路已经被河下幽船如同壁虎断尾一般彻底断去。
举目无出路,自断的船体河水疯涌而至。
四处都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
艳诡化为一缕飘纸,急声说道:“快站到我身上来。”
她到底是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了几百年的原住诡怪,虽自身的规则之力比不上这两大主宰,可到底在某些方面占领着特殊的优势。
身躯化为皮囊纸片,纵然在这狂风暴骤里,也能身轻如风,载人同行。
百里安没有任何犹豫,拉过沧南衣的手臂直接站了上去。
三千相于皮囊之上如溪流河淌般飞快流走。
百里安站在上面只觉得身体如陷云端之中,好似置身另一片空间里。
而载着他们二人的艳诡,身躯轻型得不似实体,再服用了听雨泉后,体内的污染之气被驱散到一个前所未有干净澄澈的程度,更是让她身体宛若摆脱某种桎梏一般,在千重叠浪中穿梭自如,直朝着那结晶体的心脏内部飞行而去。
好似再次迎来了生的希望,老人头转惊为喜,方才说的何必浪费力气去救无用之物的话语仿佛也吃进了狗肚子里一般。
他连声喝彩道:“艳诡大人威武霸气!艳诡大人当真是本领绝俗,此等危难时刻叫艳诡大人大展身手好不帅气!不过艳诡大人可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此片河域有食腐之力,稍微擦着碰着,那都是要命的损伤!”
话刚刚说完,几人身下忽然不稳,艳诡飘行的速度忽然动荡不稳起来。
在破败的河船之中奔流不息的河水忽然变得毫无规则,数十道水箭自那浊浪中呼啸而出!
艳诡感知到了四周的规则变化,急忙变化身影,纵身翻转回避。
可仍旧叫那水箭擦过身子表层。
污染的意识开始侵入精神,艳诡口中当即爆发出恐怖尖锐的爆鸣声。
如同纸张般的身体表层,开始泛起一片片如疮斑般的痕迹,又似被某种火星撩烧焦黑,星星点点,看着好不恐怖。
百里安眉目一沉,反应极快的取出听雨泉毫不吝啬地挥洒而下,浇洒在她的身上,那如灼烧般的伤口这才被洗净而褪。
可如此几个来回,身心俱损之下,艳诡也是得到了巨大的消耗。
飘行的速度逐渐变得缓慢,一身规则的力量也开始极速弱化。
然后在这破败的船舱中疾涌的河水越来越充沛,朝着几人追逐淹没而来。
川流不息奔涌不绝的河水爆发出巨兽的咆哮之音,奔流追逐而来的同时,那巨浪脱离河面,竟是化为一只水型巨兽。
它的速度比那水势还快,眨眼之间,竟是已经朝着他们身后张口咬来。
百里安立剑起势,无数玄霜剑气凝结而来,可那水兽巨大,凝墙的速度显然远远不及它身躯之庞大。
一只手掌忽然搭上百里安肩头,微一发力,便将他拨至身后。
沧南衣浅步易位,来到百里安的身前,指间红线轻舞,玉与铃相互碰撞,纤弱不见任何锋芒的红线飞绕而出,轻而玄妙的正好击中那狂奔而来的水兽身上。
老人头眼睛惊恐紧闭,只觉得这女人在自不量力。
他们这一行人,皆靠那龙小子为主要战斗力。
面对那河域水兽的攻击,他未必能够全然挡下来,却也绝非是她这个一身伤重的孱弱女子所能够逞强抗下来的。
她这般送羊入虎口的行为,可是为足足喂饱了那河域领主的肚子。
如此以来,愈发强大的诡怪灭起他们来,怕是也不会废吹灰之力。
正绝望胡思乱想之际,
老人头只听得一声不同寻常的砰然水声炸裂,好似那爆发的洪流被陡然撕碎一般,振聋发聩。
它哆哆嗦嗦睁开眼睛,只见那水珠乱溅舞里,纤弱如细草的红线款款绕落交错着一双漆黑的眼眸,沉淀于黑白分明的世界里,幽瞳映水流,眼底好似川流着天地燃灼的浩劫。
修长的十指紧绷,为那红线击中的巨大水兽顷然之间崩溃,崩溃之余,却并非散成漫天水花,而是一道凌驾于规则之上,更为玄妙的力量从内部将巨兽瓦解,在巨响里,湮灭成虚无的晦。
那巨兽本就汲取了船舱之中大量的河水,如今这般被一线抽打成虚无,整个空间里的河水水位也明显下降许多。
沧南衣逆光而立收拢长线,脸苍白得像一片雪,青衣飞舞,衣摆迎风婆娑作响。
老人头震慑当场,眼睛都看直了,过了许久才震惊开口:“娘咧!这什么怪物!她居然用线就击溃了河域之主的意识!”
并非是逼退,而是直接抹除了那庞大的具象化精神意识。
这当真是人能够办到的事情吗!
他留离红尘六界,那个世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妖孽的绝世人物!
百里安回过神来,脸色有着沉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可以了,您莫要再出手了。”
沧南衣此刻除了面色有些苍白,面上神色却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眼眸斜乜:“虽说你肉身精血强悍,可对上这河域主宰的意识,身体为那河水浸泡,也是撑不过一柱香的功夫。”
老人头劫后重生,又嬉皮笑脸起来:“就是就是,龙大爷你固然强大,可对上此等主宰级别的诡怪仍旧会很吃力的,这位前辈既有着通圣之力,必然能够带离我们成功离开这片险境的。”
“你给我闭嘴!”百里安目光如电,瞪过他一眼后,索性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抗在肩上,大袖一卷,将化为人皮纸的艳诡卷入袖中。
他仰天吟啸,身躯化为一只银龙,不顾周身庞大规则压制身躯剧痛,直游而上,挣离了河水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