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倚着床柱喘气,“我真的觉得,那韩天命迟早会侵占整个护族,到时候连你的少主之位……”
“他敢!现在是我爹的义子,改了我爹的姓,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族人,这点,我爹是分得清楚的。”韩不宿靠在软榻上,高高的翘着腿。
玉婵轻叹,“韩姑娘……”
“反正没人!”韩不宿恣意惯了,哪里受得了宫规束缚,“护族最近跟那些朝廷官员联系密切,我总觉得这韩天命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绝对不只是沾染护族那么简单!”
南妃低咳,“可惜我帮不了你……”
“我自己都办不好的事儿,你怎么帮?我没什么朋友,你好好养着,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有这么个避风港!”谁都不会知道,她藏在这里。
毕竟,皇帝对于关雎宫的保密工作,做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好了,我回去歇着了!”韩不宿起身,打开了密道,“你好好歇着,别忘记吃药!”
“知道了!”南妃点点头。
韩不宿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密道内。
“娘娘?”玉婵有些担虑,“护族之事,乃是朝廷之事,皇上不许后宫干政,您……悠着点!”
“我知道!”南妃点点头,“玉婵,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争取一下?”
玉婵愣了愣,“娘娘,您在说什么?”
今日皇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妃妾!
“即便当个妃妾,也该做最尊贵的妃妾,免得有些人太过放肆,太过得意了,以为我这病秧子好欺负!”南妃哼哼两声。
玉婵笑了笑,“您生二皇子的时候,跟皇上怎么说来着,您还记着吗?”
南妃娇眉微蹙,“不、不记得了!”
“奴婢可都记着呢!”玉婵清了清嗓子,“皇上当时说了,只要您给他生个皇子,他就把皇后之位给您。可您倒好,抱着皇上就哭,死活不肯要这后位,还说……臣妾要把孩子藏起来,谁也不许看谁也不许碰,夫妻两个生孩子,同外人有什么关系?”
“我、我是这么说的吗?”南妃干笑两声,“定是我当时血流太多,咳咳咳,所以脑子犯糊涂了!”
“那现在,皇上若是将后位给您,您还要吗?”玉婵问。
南妃想了想,“我不想治理后宫,顶着后位多麻烦?”
玉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极是无奈的摇摇头,“奴婢去看看您的药好了没?”
皇后这位置,不是谁都能坐得了的,得劳心劳神,南妃自个身子不好,哪里吃得了那苦头,如今她只想好好的活着,陪着儿子,陪着皇帝跟更长久一些,但又不想被人瞧低了去。
思来想去,这贵妃之位倒是挺好的。
宫中只有一位皇后,贵妃便是仅次于皇后的位置。
甚好!
甚好!
好在经过这么一闹,宫里便安生多了,皇后不再找任何人的麻烦,免得到时候关雎宫又拿着赤金谕令来打脸。这般丢脸面的事情,做一回便罢,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皇后也不是傻子!
皇帝归来的时候,天气渐暖,南妃的身子也好些了。见着心爱的女人在宫门前相迎,皇帝那叫一个激动,若不是碍于文武百官在场,定然是要冲上去的。
当天夜里,皇帝连庆功宴都没开始,便摆驾关雎宫。
“你不是在庆功宴?”南妃自个身子不太舒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皇帝也跟着来了,“皇上,这庆功宴是为了您和诸位将军所设,到我这儿来,可不太合规矩。”
皇帝可不管这些,抱着她就进了寝殿。
“哎哎哎,等会!”南妃伸手摸了摸皇帝的下巴,“有胡渣子,不许碰我!”
“就一会!”皇帝嬉皮笑脸的看她,“你看我这皇帝当得,又黑又瘦,在外头餐风露宿,还挨了敌军一箭。伤在心口位置,差点连命都没了!”
南妃骇然,“伤着了?你快放我下来,我瞧瞧。”
皇帝还真当老实,将她慢慢放下。
这个时候,底下的人哪敢跟着,早就退出了寝殿,玉婵习以为常的合上殿门。
旁人瞧着皇帝一脸正色,生杀在握,可到了这儿……
啧啧啧!
“没有啊!”南妃皱眉,细细的瞧着,将皇帝前胸后背,都瞧了个遍,“哪有伤痕?这不还是跟走之前我检查过的一样,你到底伤着哪儿了?”
皇帝想了想,“伤着心了!”
南妃赫然回过神,快速退后两步,“你在骗我?”
“是谁先动的手?”皇帝理直气壮的问。
瞧着地上的衣衫,南妃眨了眨眼睛,“衣服先动的手……”
皇帝呵笑两声,“没良心的女人,扒完了就不承认!”
“我……你回来还没见着小岫吧?我去把他抱来,长大了好多,越看越漂亮,肤色白皙,就跟粉团捏的一般!”南妃抬步就走。
“回来!”皇帝一声低喝,“我怎么办?”
南妃扯了扯唇角,“大不了帮你穿回去。”
皇帝想了想,“来,穿!”
穿是不可能穿的,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兔子送上门,老虎岂有不吃的道理。
“我要当贵妃。”
“皇后给你当?”
“我要当贵妃!”
“后宫让你做主。”
“我要当贵妃!”
“……”
皇帝一声长叹,这没出息的女人……
既然皇帝回来了,韩不宿自然是要走的,飞檐走壁,悄无声息,这点宫墙根本不在话下。
茂密的林子里,韩不宿孤身一人往前走,她大概是护族最不守本分的少主,总是一门心思往外跑,在外头救这个救那个,从来不求回报。
回护族的路,她走了没有数千遍也有数百遍,闭着眼睛都能回家。
左不过今儿这林子里,好似有些不太一样,眉心微蹙,韩不宿环顾四周,锐利的眸快速扫过周遭,似乎是有什么跟着?是人?是兽?
按理说不太可能,附近都有护族的阵法保护,兽类根本不可能靠近此处。
“什么人?”她厉声冷喝。
无人应答。
“谁?”这是自己的地盘,韩不宿岂会怕了那些狗东西,“敢跟踪我,真是活腻歪了!”
然则这话刚说完,她便意识到了不太对。
身子好似便得僵硬,隐藏在深处的某种力量,与她体内的凤凰蛊生出了相抗之力,而且这股力量愈发强大,以至于凤凰蛊在她体内不断的游走。
脚下一软,韩不宿瘫跪在地。
恍惚间,好似有什么熟悉的气息飘来。按理说凤凰蛊不惧任何毒物,但不知为何,她却忽然倒在了地上,压根动弹不得。
有模糊的身影快速行来,俄而,身上微凉,继而钝痛。
一个……
两个……
三个……
韩不宿神情恍惚,到了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觉得脑子里拢了一片乌云,将什么都遮住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见,只剩下某些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在她耳畔响起。
后来发生什么事,她全然不知!
陆如镜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韩天命,他亲眼看到韩天命收功时,虚弱的扶着树,紧捂着心口位置,好似明白了什么,“千面,我们走。”
“大哥,这……”千面站在树后,少年人虽然偷鸡摸狗,素来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但是这种糟践人的事,他真的是……有些接受不了,“好歹是个姑娘家!”
“那是护族的少主!”陆如镜轻哼,“或者,你想跟韩老二对着干?他那本事,你敢过去搭把手试试!”
千面咬咬牙,没敢动弹。
今儿谁敢帮韩不宿,谁就是韩天命的敌人。
“只是个教训,没有要她性命。”陆如镜轻轻拍着千面的肩膀,“你就当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韩老二不是给了你一本医术吗?好好学着点,来日就不必当什么梁上君子了!当个好大夫,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千面微微抚上腰间,那本书还在,只是若他提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宁可不要当什么大夫,至少心里不会这般膈应,如此堵得慌。
“走吧!”陆如镜抬步离开。
那帮男人心满意足的离开,笑声传出去甚远。
确定韩天命和陆如镜已经离开,千面找个借口悄悄转回来,瞧着地上的碎衣裳,终是心生不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昏迷的韩不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