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动作已经完成,这是一个剑舞的收尾动作,三日月被收回背在身后,审神者的身上开始发出莹莹光芒。
“这神乐仪式,在你们身上使用也算是焚琴煮鹤了。”
「阿修贝尔」向前走了一步,仿佛是金乌被射杀坠入海天边界的最后一抹余韵,众神在诸神黄昏中留下的最后一滴血液,煌煌神威从少年身上爆发,如同纤毛必现的幼羽坚定又柔缓地在所有生物上轻吻,观察。
这是用剑技将神威吸收到自身,将那神威压缩至境界点时一次性解放,放出必杀的神乐仪式的应用。
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全部被这一击杀灭,刀剑付丧神们也因为这股力量全部化为了本体插在地上。
“我……能够将这个用出来了?”
阿修贝尔恍若大梦初醒一样长吸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的力量……在恢复?封印解除了?”
“狐之助!”
阿修贝尔转头想向狐之助询问自己身体里的封印,然而身后的狐之助却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小狐狸和平常一样端坐着,黑溜溜的眼睛此时变成了无机制的红色,某种白色的未知字符在它的眼睛里快速闪过,挂在脖子上的铃铛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
“狐之助?”
阿修贝尔走近被提在空中的小狐狸,随着他的走进,狐之助和式神卷轴全部被一个看不见的手轻柔地放在地上,卷轴被那个手拉开,自己手上的三日月和插在地上的鹤丸国永他们全部都被收进了卷轴里。
突然变成本体的刀剑们和最后被一股强大力量灌体的三日月都没有发现,小主公眼底又重了一层樱色。
“狐之助?”
少年将狐狸式神提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脑袋,撸了撸尾巴,揉了揉小肉球:“是吓到了吗?”
阿修贝尔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地道:“我也被吓到了,这个剑技在我没有被封印时就很少用到,因为这是一种可以让我与元素沟通的攻击,我在学习它的时候就有一种会让我与什么东西强行拉到高处俯视万物的感觉……”
“不过应该是错觉吧,我刚刚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说着说着,少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奇怪……好困啊……”
审神者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软倒在地,狐狸式神在从审神者怀里掉在地上时惊醒过来:“啊?啊!好痛……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
小狐狸用前爪推推自己的审神者急促喊道:“你怎么了?审神者大人?!”
“……”
狐之助抬头一看,场面一片狼藉不说,刀剑男子们全部都不见了,审神者的式神绘卷还是展开的样子,三日月他们都回到了式神绘卷里。身后的安倍晴明还在昏睡,小白则是在阴阳师的颈窝处闭眼蜷缩。
“都睡了?!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
嗡——
某种振动从天空中传来,狐之助发现自己,审神者还有画着刀剑男子们的式神绘卷都漂起来向上浮去。
“这这这,这是七天时间到了吗?!任务完成了吗?刚刚最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狐狸抬头询问着这个世界的某个存在:“你知道吗?!”
“……”
“喂!你告诉我啊!我还有报告要写啊!我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交上去啊!”
“……”
“喂——!”
云层上出现一个黑洞,咋咋呼呼的狐狸式神被嫌弃地扔出去,审神者和式神卷轴也被不客气地扔出去。
————
清幽的香味如羞涩的姑娘在眺望你一样,朦胧美好,阳光照耀在阿修贝尔身上暖烘烘的,还有点热。
恩……越来越热了。
越来越热了,我应该是出汗了吧?
这种热度……
好像是夏天的太阳啊……
等等!!
夏天的太阳?!!
少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闭眼的金色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娇嫩花瓣间点落下来,自己刚才正躺在本丸里的巨大八重樱下。
“紧急任务完成了?”
阿修贝尔从草地上爬起来,奶黄色的狐狸式神和式神绘卷从他的身上滑落。
“狐之助和式神绘卷?”
审神者推推狐之助,狐狸式神还在沉睡,随即他将式神绘卷拿起展开,手里的绘卷在闪出一道白光后化为樱花,刀剑男子们则随着樱花出现在他的眼前。
“阿修贝尔!那个卷轴里面好安静啊,看不到一期尼和阿修贝尔的我在里面要无聊死了呜呜呜!”
毛利藤四郎一出现就扑在审神者身上撒娇,小正太柔软的小脸正蹭着主公的手臂,紫罗兰一样的眸子闪出泫然欲泣的水光。
“阿路基,能完成任务就太好了。”
水蓝色头发的太刀将自己的弟弟从审神者身上撕下来放在自己身边,柔和的目光如羽毛拂面一样看着他的主公说:“接下来请您好好休息吧。”
“唔……对,阿修贝尔要好好休息的。”
喜欢挨着审神者撒娇的短刀挣扎许久,想要继续撒娇的念头抵抗不住对审神者的关切之心,毛利割舍下自己已经有七天都没见到审神者的不舍说:“快去睡觉快去睡觉!虽然我什么都听不到,可是阿修贝尔你为了聚灵七天七夜没有睡觉这件事情我也是感觉到了。”
“光想想就觉得很幸苦了,我不想阿修贝尔再这样辛苦了。”
短刀牵着阿修贝尔的手轻轻摇晃两下。
其他的刀剑们对见到主公的喜悦之情也被关切压下,纷纷对阿修贝尔说要去休息的话。
“恩……”
少年刚刚在樱树下的睡眠并没有缓解他的疲惫,反而因为不适合的睡眠环境和不充足的睡眠时间让他更加倦怠。
阿修贝尔抬手遮住嘴巴,小声地打了一个哈欠:“啊哈——那大家晚安,以后的事情就等我醒来后再说吧,狐之助也拜托大家了。”
“是。”
说完,阿修贝尔转身走下土丘,穿过庭院走到走廊的尽头,扶着楼梯来到二楼起居室,在他身后是一大群刀剑男子们跟着。
“那个……阿修贝尔,今天的内番安排是?”
压切长谷部小心翼翼地站在起居室门口问阿修贝尔。
审神者背对着付丧神摇摇手:“都交给长谷部你了,长谷部最让我放心。”
付丧神很是感动,好像马上会给审神者一个九十五度弯腰鞠躬一样的婆娑泪眼:“是!作为您的近侍,我会好好努力管理本丸,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的!!”
说着,长谷部后退一步,将木门关上。
阿修贝尔一脚深一脚浅地挪向自己的床,站在床前将自己扔在软绵绵的被褥上。
被浆洗干净的被褥上有着淡淡的皂角香味,虽然审神者的起居室里依然温度居高不下,但困极的阿修贝尔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左右翻滚将被褥弄乱将自己围住,然后就这样压着杯子睡着了。
楼下的刀剑付丧神们也知道自己的审神者正在补眠,从长谷部开始都轻声细语地说着安排。
“虽然阿修贝尔不眠不休了这么多天,已经没有精力再来一一吩咐本丸诸多事宜,所以本丸安排工作就被阿修贝尔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在下,也就是我压切长谷部。”
付丧神骄傲挺胸:“接下来,就是内番安排,马当番就是……”
……
阿修贝尔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是在做梦。
自己的脚下是一片深蓝的海,头顶是一片没有云朵的湛蓝天空。
赤脚站在海面上的阿修贝尔的脚下一直走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荡开,细微的水声在他的耳边回响。
低头,清澈的海面将他的身影倒影出来,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脸在涟漪中变形扭曲,仿佛是在微笑又是在漠视着自己。
涟漪一直都在一圈一圈地出现,渐渐地,倒影的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拳头粗的锁链,五色的光点一个又一个不惧生死地飘到锁链上将自己融化,然而锁链丝毫未损。
观察锁链和五色光点的阿修贝尔没有发现自己的倒影在对着自己微笑,目光里的亲近喜爱快要溢出来了。
时间快到了……
你该回来了……
莲*阿修贝尔……阿修道尔……
从海底腾腾地响起一阵阵浪花一样的水声,分不清是男是女的柔和嗓音如母亲呼唤贪睡的孩子一样无奈却轻柔。
阿修贝尔恍惚间好像是听到了这呼唤,他蹲在水面上,想要触摸。
倒影的阿修贝尔在这个声音响起时皱眉沉色,他在阿修贝尔触摸到自己的前一秒消失在水面上,一圈涟漪荡开,锁链和白色的光点都不见了,呼唤的海浪声也不见了。
海天中就只剩下了阿修贝尔一个人,心底悠然而生出一种寂寞的失落感,好像有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从他身边离开了。
脚底的海无风起浪,巨大的浪头将他托起朝着一个方向驰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眼睛一闭一睁间他就站在了森林里,海水从身后褪去,海浪声也很消失。
“等等!”
阿修贝尔转身,身后已经是一片鸟语花香,绿意盎然的森林。
“大典太说这里是我的内心……那那片海呢?海是我的什么?”
少年的脚下有一个圆滚滚的蘑菇在生长,深色的蘑菇很快就长得很大,大到阿修贝尔在上面打滚都不成问题。
头顶的树枝上落下一片绿汪汪的叶子,叶子见风就长,很快就有蘑菇两三个阿修贝尔那么大,绿叶在蘑菇上化为叶子图案的被子。
一只小鸟衔着一根小草来到阿修贝尔面前,绿草在阿修贝尔面前变成了一个绿色的长条软枕。
看到这里,少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它们这是想让自己睡觉呢!
“做梦梦见自己让自己睡觉?”
阿修贝尔说着一串自己也绕口的绕口令,不禁笑出声:“那我是不是再不休息就真的天怒人怨了?自己都催促自己睡觉,哈哈。”
这次倒认认真真地将被子盖好,枕头放好的阿修贝尔躺在巨型蘑菇上,头顶上的枝叶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巨大,将明媚阳光遮住,阴影从巨型枝叶下出现。
“晚安。”
阿修贝尔对着蘑菇,对着树木,对着鸟儿,对着小草,也对着那个将自己送过来的巨浪道声晚安,少年闭眼终于睡过去。
…………
阿修贝尔在夏目世界里学习到了高三,审神者的功课和学习任务开始加重了。
课本和书包一日比一日重,每天在本丸里挑灯夜战也一日比一日晚,一些任性的刀剑付丧神们已经不止一次次跑到学校的资料室里将高三的试卷损毁了。
“阿修贝尔都不喜欢笑了,他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难过啊一期尼QAQ。”
又一次被一期一振搜走某些人妻杂质的包丁抱着太刀哥哥哭唧唧:“没有阿修贝尔的摸摸,我快死了嘤嘤嘤!”
一期一振叹气:“包丁,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话?”
包丁指指正在编辫子的乱藤四郎:“是乱说的。”
“乱?”
一期一振意外地看着另一个让自己很放心的弟弟,问:“乱你这是……?”
“是我从阿修贝尔的手机上学习到的流行语哟~”
乱藤四郎将最后的蜈蚣辫扎好用小发卡卡住,转头对着一期一振笑眯眯:“时刻跟紧潮流才是刃生追求啊~”
乱藤四郎站起来在一期哥哥和包丁弟弟面前转了一圈问:“一期尼,包丁。这个发型是不是超可爱啊?”
看着自己这个活泼可爱又贴心,蹦蹦跳跳妹妹精的乱弟弟,一期一振宠溺地点点头:“很可爱,乱怎么打扮都可爱。”
“嘿嘿,谢谢一期尼的夸奖!我去给阿修贝尔看看啦!”
说着,乱藤四郎准备出门去二楼。
“乱,等等。”
一期一振开口叫住了乱藤四郎:“阿修贝尔最近学业很重,就不要去让他分心了。”
清澈的蓝眸水润莹光,小短刀憋着嘴巴:“唔……可是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和阿修贝尔好好地说过一次话了。”
乱藤四郎掰着手指一点一点地数着:“最近一次是半个月前,我好不容易在走廊里碰到阿修贝尔,我与他说话,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明天需要考的英语单词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还有还有,上上个月我问他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他跟我说假如这件衣服半年前是六千日元,半年了银行利率上涨,下跌了多少,成本半年里改变了多少,问我根据半年利率推测两年后这件衣服的价钱……”
乱藤四郎说着说着就开始苦着脸对着一期一振说:“好讨厌这个高三啊,上次我就应该和清光他们一起去烧试卷!”
一期一振语气重了一点:“乱!”
“对不起……”
乱藤四郎低着头,委屈。
“乱,想和阿修贝尔一起玩的话,等他放假吧。我记得再过一周就是学园祭了,他们学校会放一周的假期让学生们在校内举办各种活动。”
一期一振摸摸乱弟弟的橘发安慰道:“到时候就可以一起玩啦。”
“恩!”
在包丁藤四郎,毛利藤四郎,还有本丸里所有刀剑们的期待中,景文古田高中的开放学园祭踮着缓缓的舞步从时光的红毯中走来。
刀剑男子们在审神者出门后,就纷纷换上了常服,收起了本体去了阿修贝尔的学校。
一群熟悉又陌生的俊美男性们从景文古田高中的学校大门引起轰动一直到阿修贝尔他们班级所在的教学楼前。
此起彼伏地尖叫声让审神者有些似曾相识地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推开窗,楼下果然就是自家那群颜值逆天的刀剑男子们。
阿修贝尔冲出本班的咖啡厅,楼下已经是人山人海。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他们今年也会来的!”
“不愧是阿修贝尔大人的家人,近朱者赤啊!”
“快看啊!那个人的眼睛里有月亮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又帅了?还让不让人找男朋友了啊!”
“连续三年学园祭看到他们了,我突然有一种邪恶的想法……”
“我也有……我们一起说出来?”
“好。”
“由衷地希望阿修贝尔大人和我一起留级啊啊啊啊!”
她们嘴里的主角在她们身后一脸懵逼:“????”
你们为什么想让我留级?!我做错了什么?!
我辛辛苦苦努力学习就是想要早日脱离苦海好吗?!
不留级!坚决不留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