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亏我读了这些年书,原来都是傻读。”晴秀点点头,“那么……”她顿了顿,还在组织语言,老板就起身,几步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前,从最下面抽出一本书,又回到窗前,放在那方靠这窗户的书桌上。
“带这本回去烧给亡者吧。”老板拉开正对着窗的那张椅子坐下,发现雨已经渐渐住了。
“若是你不嫌弃,也可以带一本回去,只是这给亡者的书,不能打开,可好?”老板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句好吗?
晴秀点点头,说一句好的。
“白桑,许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将房里那张琴取出来弹一曲吧。”
“好。”白桑难得没有和老板对嘴。
而老板则是将香炉拿出来,将最后半块茉莉花形状的香点燃。
白桑将琴放好,试了试音,觉得尚好,就开始拨弄琴弦。
晴秀也是个爱读书的,虽不是很解音律,但是听他弹了一拍,也听出来了弹的是《诗》里的《葛生》。
一曲终,白桑站起来,让弯弯坐着,叫她随意拨弄。
晴秀就呆呆的靠这窗棂,看着雨小复而雨大,琴鸣,雨声,心头的那股难过一时间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随着眼泪掉了下来。
她还有些话没说。
叔叔在世时,婶婶常常和他吵架,六七十岁了,还天天吵,不过瘾还会打架。
还是很小的时候,她还想婶婶那么坏,叔叔怎么会娶她呢?
渐渐地她明了事理,也晓得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
直到后来叔叔死了,婶婶失魂落魄的活着,才知道啊,有些爱情,出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哥哥,手疼了。”弯弯拿起小小的手指头,递给老板和白桑看,白桑心疼了,抱着她的手呼呼的吹。
“老板,谢谢您的书,虽然我来的没头没脑,但是感谢你没有将我打出去。真是谢谢!哈哈哈……”晴秀用手背遮住嘴,笑出声来,“好了,我也要回去了,后天还要上班。”
“那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老板站起来,拿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将书装起来,递给她。
“啊?不用包装的……”
“不是包装,这本书本来就是装在里面的。”
“谢谢,告辞了!”晴秀走至店门口,冲着送她出来的老板和白桑轻轻点点头,转身走了。
她于当天晚上乘飞机飞回自己住的城市,在她婶婶头七的祭上,将书连同盒子一起烧给婶婶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打开那本书。
只是记得盒子上雕刻着一片荒野,甚至能够感受到这是一片在起风的荒野,其上长着被藤蔓缠绕的大树。
当天夜里,晴秀就梦见她家叔叔婶婶站在旧书店门口,对着她边笑边点头。
当然,她永远不知道,这晚回煞,她婶婶沿着她的床,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