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夸张地指着自己的脸,“杨大人,求人得有个求人的姿态吧?”
杨延麟一口恶气涌上头顶,骂道:“高贼,你乃是我大明朝的中官,食的是君王之禄,杀敌报国是你的本分。”
“本分,杀敌报国确实是咱家的本分。只可惜,咱家的得的命令是解真定之围,寻机歼灭入寇建奴。”高起潜:“现在真定之围已解,建奴已然南逃。这如何用兵,咱家可比杨大人你清楚。该什么时候出兵,仗该怎么打,我自有决断。好象用不着杨大人来指手划脚吧?”
说完,他一挥袖子,“来人,送杨大人。”
“谁敢!”杨进朝瞪了一眼靠过来的卫兵,众人都吓得站住了。
“怎么,你一个粗鄙军汉也敢对咱家动粗,难道就不怕咱家的军法吗?”高起潜哼了一声转身回帐,远远地抛下一句:“传我令,咱家正于军中各将军议,有擅闯中军节帐者,无论是谁,杀无赦!若你等敢放任何一人进帐,全队皆斩!”
这话已是杀气腾腾了。
“得令!”中侍卫同时抽出背上的大弓,搭在弓臂上,指着杨延麟二人。
杨进朝虽然横,可也知道如果硬闯,只怕还真要被人射成刺猬了。
他一把拉住杨延麟不住摆头。
杨延麟大叫:“高贼,高贼,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天雄军全军覆没吗,到时候,看你如何向天子向天下人交代。卢建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难辞其咎!建斗,建斗,平安否!”
叫着叫着,眼泪就滚滚而下。
杨进朝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二人也没个计较,就那么默默地站在帐外等着。
中军节帐中立了不少人,都是关宁、蓟镇两路兵马的带兵大将。
显然,他们也听到天雄军被围的消息,赶到高起潜这里商议。
听到杨延麟的大叫,刚走进中军节帐的高起潜身子一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确实,卢象升手头可用的战兵不过千余,而建奴则出动了万人。而且,听探子来报,多铎和阿巴泰部也在向贾庄运动。无论怎么看,天雄军都是一个全军尽墨的下场。而卢象升能不能逃出生天,鬼才知道。
卢象升、杨延麟和高起潜可谓是仇深如海,他们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老实说高公公还是觉得十分的痛快。
可是,如今自己老营距离贾庄不过五十里路,若是不去救援,一旦卢象升有个好歹,朝廷和皇帝会不追究吗?
孙承宗殉国的事情已经震惊天下,如今,卢象升这个正二品大员若再阵亡,皇帝若不追究责任,只怕也没办法向天下人向文官们交代。
别人还好,他高起潜可是中官,天生就自带原罪光环。到时候,说不定文官们会将炮火都对准自己,将他高起潜抛出来做替罪羊。
文官们天生就和内侍不对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上次通州老营被袭,文官们就想过要给自己找麻烦。还是万岁爷信任咱家,再加上杨嗣昌想收拾卢建斗,这才让高某逃过一劫。
这次,若再出事,只怕万岁爷也保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高起潜忍不住站住了,扫视了众将一眼,轻咳一声,道:“要不,咱们出兵去接卢建斗出来吧?”
这话让节帐中众将都小声地骚动起来,都开始飞快地议论起来。
高起潜的行辕说是中军节堂,其实也就是一顶帐篷。拜大明朝工部那群光拿工资不干活的官员们所赐,军队的帐篷质量都差,也就是一层薄薄地吐着桐油的帆布。
高起潜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远远地传到外面去。
杨延麟谨慎一振,对身后的杨进朝道:“安静些,事情好象有转机。高起潜虽然是个阉臣,但食的毕竟是君父的俸禄,他不敢做这种混帐事的。”
守在门口的卫兵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将手中的弓箭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