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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无所谓她的眼神,伸手在路边拦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驶离的时候又绕回去那个小区门口自前方经过,她的额角虚虚地抵在车窗上,想着头一晚是和他从这里开始,最后一晚恰好也是和他从这里结束。
……
回到绿水豪庭是半个小时后,陈青洲十分意外,他原本还没起床,得了管家的通知直接从二楼卧室下来她的房间找她,身、上还穿着睡袍。
“怎么这么早?”
“事情解决了,所以马上就走了。”阮舒答得平平淡淡的,背对着他在收拾行李箱。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方面因为放在这里的物件本就不多,另外一方面,此前早决定要搬出去,已拾掇得差不多,现在就是最后再检查一遍。
陈青洲闻言迟疑了数秒,追问:“你和令元……”
“噢,‘解决了’的意思就是,他同意离婚了。”阮舒将行李箱立起来在地上,转过身,面容平静,“我和他以后没关系了。他不会再纠缠我。”
陈青洲注视着她,并未询问详情,只道:“恭喜。”
“谢谢。”阮舒撑开行李箱的拉杆。
陈青洲瞥一眼:“要按之前计划的,搬去你朋友家?”
“嗯。”阮舒点头,略一忖,想到什么,稍有迟疑,“两亿——”
陈青洲竖起手掌,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什么都不要多想,既然遂了心愿和令元成功离婚,没有了障碍,就好好打算打算自己以后一个人的生活。这边的事情暂时和你无关,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你的身份不让陆振华查到的。”
阮舒没什么其他可说的,唯有一句:“谢谢。”
感谢他体谅她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最初选择到他这里来,是为了寻求一个保护伞以躲避傅令元,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即便他再三强调不需要她邦他找两亿,她私底下还是希望能还他,希望和他是交易的关系。
如今她和傅令元之间已解决,她更加没必要再和陈青洲过多往来。
“那……我走了。”阮舒礼貌地微微欠身,“这段时间打扰你了。”
“不客气。”说完陈青洲稍有踌躇,“要不要和荣叔打个招呼再走?平常他的作息很规律,该起来了的,不过这些天感冒,所以睡的时间多点。”
阮舒毫不犹豫:“那就不要吵醒他,让他休息。”
她真不敢面对黄金荣。少不得要被他她失踪这段时间的情况,也必然要被他再碎碎念她搬出去住的决定。
陈青洲笑了笑,故意露出一副头疼的神色:“那他要是问起你的情况,我是该撒谎说她你人还在令元那儿,还是该如实相告你已经搬去你朋友家了?”
这个阮舒其实同样有些伤脑筋。之前和黄金荣约好了,她搬出去之后一周来一趟和他吃饭的,但现在……她又想反悔了……
忖了忖,她暂时没能想到太好的办法:“那就还是先说我在傅令元那儿,等实在瞒不住了,你再告诉他我在我朋友那儿。”
能拖一天算一天,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少最近这几天,她一点儿不想见人。
“好,就按你的意思。”陈青洲了然她的心理,也不多说什么“有需要邦助再找我”之类的话。
这样干脆又简单,阮舒很舍予服。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荣一在客厅等着,手里捧着棉质睡袋:“阮小姐,这是你的刺猬。”
正见科科的小脑袋露在睡袋外头,一对黑溜溜的小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瞧。
倒是把它忘记了……阮舒怔着没吭声。
荣一向陈青洲投去求助的目光。
陈青洲收着阮舒的神情,道:“你之前没说过怎么处理,后来就因为去陆宅出了事儿,不曾回来,所以荣一一直邦你先养着。如果你不方便,我让荣一找个机会将它还回去给赵十三。”
“噢,好啊,谢谢……”阮舒似有若无地点头。
成精了似的科科貌似又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忽地缩进睡袋里。
阮舒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几步后又停住,回头,冲荣一伸手:“把它给我吧。我自己处理。不用再麻烦你们。”
荣一忙不迭将睡袋递到她手里。
科科几乎是第一时间重新探出脑袋。
阮舒轻描淡写地瞥它一眼,拉开她手臂上的挎包,将科科的睡袋装进去,然后再拉上拉链,只留它脑袋的那一截在外面给它透气。
“那我走了。”她道别。
“好。”
陈青洲淡淡一笑,只送她到别墅门口为止,回到二楼的卧室,看着傅清辞安静的睡颜,他躺回她的身边,用力地抱住她,密密匝匝地吻她。
很快傅清辞就被他吵醒,很不高兴地抵制他的侵略:“你有完没完?不给人休息的时间,再好的精力也受不住你的折腾!”
陈青洲掰正她的脸,目光笼罩住她:“如果十年前我愿意为了你退一步,愿意为你洗手不干,我们现在是不是还能好好的?”
傅清辞应声愣怔,对视着他清黑的眼睛,脑中忽而浮现去年在荣城傅家老宅门口的桥上,她和傅令元之间的对话。
那会儿她劝傅令元既然结婚了就要给人家一个光明的未来,劝他回头是岸。傅令元反诘她和陈青洲的这段关系中,她才是自私的那一个,嘲讽她从未为陈青洲的处境考虑过,考虑陈青洲若当真为她放弃陈家的一切,只会被赶尽杀绝,根本没命陪她有什么未来(可回顾第086章)。
当下她虽恼羞成怒,但回去后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思考过,她恍然傅令元说的是对的。
或许十年前的她真的太年轻,所以想法很简单,除了那份对警察职业的坚守之外,也认着死理,觉得既然陈青洲假如真的爱她,就理所当然地该甘心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包括放弃他在青邦的一切。
十年的时间让她经历得愈多沉淀得愈多,她越来越发现生活不是选择题那么简单,就算真有选择摆在你面前,也不是其中确定存在正确的、对的答案,也不一定会有直截了当的结果。它是一环扣一环的,你如何解答这道题,决定了你接下来面临的题。
就像当年陈青洲作为陈玺的儿子的身份,给他带来危险的同时,也给予他保护伞。而她只看到了兵贼不两立,只以警察的立场揪住他的过错,却没有以作为他的女人的立场体谅他的难处。
然而,眼下相隔十年他重新问她,她还是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纵使想法已不同,她不再那么狭隘,她能够顾虑得更多,和他分开依旧是之于两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他还是有他卸不掉的责任和长辈的遗志,她亦还是有她放不下的梦想和职业的坚守。最重要的是……他能活着。那么不在一起又如何?
“不能。”傅清辞十分确信地回答他的问题,“就算十年前你愿意为我退一步、愿意为我洗手不干,我们也不可能好好的。”
陈青洲没有说话。
傅清辞沉了沉呼吸:“陈青洲,我相信今天就算真有一台时光家让回到过去重新来过,不仅是我不会更改选择,你也不会更改选择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人生本就是不断权衡利弊的过程。”
旋即她缓了语气,狐疑:“而且你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么蠢的问题?一大早的受什么刺激了?”
“这个问题很蠢吗?”陈青洲颇为嘲弄地笑一下,手指戳在她的心口,“更蠢的是,我现在还想问你,你曾经‘权衡利弊’之中的‘利’,是否为我着想过?还是从头到尾只考虑你自己?嗯?”
句末那个单字音节出来的同时,他对她重重地沉身。
傅清辞还是干涩的,毫无准备之下被撕、开似的疼得直抽气,使劲地捶打他:“你TM就只会用这种方式对付一个女人!能有点其他能耐吗?!”
陈青洲钳制住她的手,非但没有温柔,反而越来越来过分:“是啊,我是挺没能耐的,除了这种方式,还真就没有其他方式对付你。但还是连个种就播不出来!”
傅清辞觉得自己简直要魂飞魄散了。
最后的炙热之后,陈青洲留在她的身体里没出来,趴在她的身、上平复了很久,淡淡道:“我妹妹的心比你的还要石-更,希望你弟弟比我有本事,否则他们真要走我们俩的老路。”
傅清辞尚混混沌沌的没完全从余韵中晃回神,模模糊糊地听着大致的意思,倒一时没有留意到他的具体措辞。
待陈青洲洗漱穿戴好下楼,荣一将最新打听到的消息汇报:“二爷,傅老大前晚上和昨晚上都没有回别墅。阮小姐今天早上也不是从那儿过来的。其他不清楚。”
陈青洲闻言神色微凝:“罢了,她和令元的具体情况不要探究了。”
“好的二爷。”荣一进而转入下一件事,“那个蓝沁的尸体交由陆爷的心腹处理了。死讯暂时还瞒着,一些粉丝对蓝沁的多日失踪开始生疑了,不再只纠缠前些天的视频。”
陈青洲理了理袖口:“如果没猜错,最多再两天,大家就会知道是‘自杀’了。”
“我会继续关注。”荣一道,最后禀告,“几个兄弟已经按吩咐去往傅警官之前入文职的乡镇社区了,有消息马上会传回来。谈笑谈警官这段时间每天都正常上下班,还没跟踪到什么,没见他私下去接触过小孩。”
“嗯。”陈青洲颔首,沉吟少顷,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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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道,“让曹老板过两天再和我见一面。”
……
前往马以家一路上,科科的眼珠子紧紧地凝着阮舒,似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要带它一起走,确认她会不会半路将它丢掉。
其实阮舒自己如果足够心静的话,不会留意到它的。但最终还是忽略不掉它的目光,被盯得烦,伸手将那一小截睡袋也全塞进包里,并冷眸瞪了它一眼:“如果你真成精,就该知道我现在烦你,再看我我马上把你丢窗户外面。”
小刺郎不知道是听明白了她的话,还是被她颇为凶狠的表情给吓着了,眼珠子依旧盯着她,身体则缓缓地蜷缩,缩到最里面的暗处。
阮舒总算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