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夏满跳下马,掬水洗脸。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小溪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刚刚过膝,然而溪水极冷,凉可透骨。夏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么冷!”
身后传来马蹄声,宇文墨跟了上来,他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拿出腰间的壶装水。
溪水里有鱼,迎着阳光一翻肚,就是一道银光。夏满兴奋的指着溪水中间:“先生,抓鱼抓鱼,我们烤鱼吃!”
普天之下会用符阵来抓鱼的,恐怕也唯有他一人了。
在阵法的驱动下,溪水里的鱼尽数游到了他们二人面前的浅滩,他挑选了几条肥美的,余下的皆都放生。
就着溪水破肚,刮鳞,清洗干净,用树枝串起来,抹点盐,在河边清出一小片空地,架起了篝火烤了不久便已是芳香四溢。
夏满吃得眉开眼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先生亲手烤的东西,她的唇角都挂上了油渍。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夏满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摸摸自己浑圆的小肚肚:“先生,我们今晚要露宿吗?”
“不,继续走。”他说,“我们尽快穿过海野原,过了天裕关,距离京城就不远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金老头驾车赶了上来。
晚上他们就在车厢里歇息,金老头继续驾车往前走。
很少有人会在海野原露宿,因为海野原不仅有美丽的景色,还有隐藏在下面的危险。
海野原狼群众多,狼患一直是当地牧民最为头疼的事情。有很多蒙古包都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前一天晚上看着家人进去入睡,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只剩一个空空的毡毯。人被偷偷潜入的狼群叼走吃掉了。
夜晚行走在草原上,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天似穹幕笼罩大地,整个天地间仿佛除了他们这辆马车再无他物,四周空旷一望无际,风吹过有些冷,心很宽广。
夏满撑在车窗上,微微眯起眼睛吹夜风,脸颊虽然被风吹得冰冷,却十分舒服。
额头一暖,宇文墨替她披上了披风和帽子:“别贪凉。”
风里带着什么东西。
夏满皱了皱鼻子,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天幕下,什么都没有。
但是风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气息,狂躁不安,血腥杀戮,狡猾残忍,跃跃欲试。
“先生。”夏满扭头说,“我们被盯上了。”
他们被盯上了,距离他们约莫半里,暗夜里亮起了一双一双幽绿的眼睛,牢牢的紧跟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这是一群饿狼,早先宇文墨和夏满在河边烤鱼的时候就落入了它们的视线,它们耐心的潜伏着,追踪着,直到此时才渐渐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海野原的狼,习惯了人肉的香味。
狼群悄无声息的前进着,像是黑夜里的幽灵。它们胸有成竹,步伐有条不紊,这样的杀戮它们已经进行了不知道多少回。
狼群的后方,一个身材高大,身披灰色斗篷的男人同样悄无声息的在暗夜里前进着。他从头到脚都笼罩在严密的斗篷里,唯有胸前露出一小截金雕的兽牙。
男人走到高处,黑暗中他的眼睛和常人不同,整个黑眼仁都是瞳孔,黑暗对他而言犹如白昼,他清楚的看清了前方狼群的伏击和正在前行的马车。
他取下腰间悬挂的一个指节大小的金竹筒拧开,倒出绿色的晶末在掌心,他默念了几句咒语,闭上眼睛冲着狼群的方向用力吹出了晶末。
绿色的晶末变作绿色的晶雾,顺着看不见的力量推动,落到了每一只野狼的身上。
野狼痛苦的一震,前爪伏低低下了头,爪子用力抓着地面,血管鼓出了它们的皮肤,肌肉膨胀,随着啪啪的轻响,它们的身体迅速变大变高变壮,它们的牙齿如同刀刃一般交错着伸出了唇外,它们的皮肤也变成了黝黑色,不过呼吸之间,这群普通的野狼就变成了幽狼。
头狼扬起头一声凄厉的长嚎,狼群纷纷响应,一时间草原上狼嚎此起彼伏。
夏满兴奋的握紧了窗棂探出半个身子往后看:“来了!”
大地在震动,狼群不再隐匿身形,朝着他们扑杀而来。
灼华上了车顶,长长的藤蔓从她的掌心透体而出,一扬手,藤蔓带着破空声,击飞了当先扑来的两只野狼。
侧面的黑暗中猛然扑出来两只幽狼,径直咬向拉车的马儿脖颈,然而金铁交鸣声响起,马儿未受半分伤害也未受惊,仍然机械的奔跑前进着。
金老头一伸手,握住一匹狼的后腿,双手用力,血肉横飞,将其撕成两半扔了下去。
男人冷笑一声,拿出了腰间的兽头短笛放到唇边吹响。
马车前方的地面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突然陷落了下去。无数足有成人胳膊粗细的朱红色蜈蚣密密麻麻的从地里爬出,身子一弓,如红色的闪电般射向马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