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她的身子,却不让她有他的孩子。
如果是兄妹,他可以完事后名正言顺地扔一粒避子药给她,或者理所当然地扔一瓶避子药给她。
如果是兄妹,就算她怀了孩子,他也可以轻易说服她堕掉,就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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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说服,她顾忌两人的身份也会自己堕掉。
今日在上书房,他说,孩子本来就不能留,她买堕子药正好。
呵~
正好。
他还说,第一个孩子又如何?他以后又不是不能生,他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
很多?
的确,帝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确会有很多。
却没有她的。
这就是他隐瞒他们两人不是兄妹的原因吧?
可以肆意地要她,也不用负责任。
其实,在来时的路上,她告诉自己,只要他主动跟她说,只要他今夜主动讲,只要他的理由她能接受,她依旧可以原谅他。
然而,没有。
他连她怀孕都不敢提。
她已经将话都引到了嘴边,他都只字不提。
她还要如何相信他?
见她笑容灿烂得如花一般,男人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面瘆得慌,双手捧住她的脸,问她:“你怎么了?”
“高兴啊!”她笑容不减,抬手将他的手拿开,缓缓坐起身,“好了,现在说正事,我有两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皇兄呢。”
男人看着她。
“第一个,我怀孕了。”她同样看着他。
男人眼波微动。
她清晰地看到他慢慢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是慢慢。
她想笑,忍住了。
也真是难为他了,如此强迫自己。
四目相对了片刻,他垂下眼,看向她的小腹,大手轻落在上面。
她没有动,任由他的大手覆在那里。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他长睫轻垂,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大手在她的腹上轻轻摩挲,似是真的在感受那个小生命,似是真的很疼惜一般。
“怎么办?”她问他。
男人的大手微顿,缓缓抬起眼梢,再度看向她。
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你想要吗?”
这次轮到她没有回答。
他知道她堕子药都买了,他知道她不想要,所以将这个问题的回答权给了她。
心中冷笑,她才不上他的当。
“先说第二个好消息吧。”郁墨夜眉眼弯弯。
男人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
郁墨夜握住他的手:“这第二个,皇兄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这样吧,给皇兄一个机会,猜猜看是什么?猜对有奖。”
男人轻轻笑:“你都说了,朕做梦也想不到,让朕如何猜?”
不要这个机会是么。
“好吧,告诉你,皇兄可不要太震惊,也不要太激动,站稳了!”郁墨夜始终笑靥如花。
“我、跟、皇、兄、不、是、亲、兄、妹!”她一字一顿,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反应。
这一次,反应终于比刚刚得知她怀孕要大了那么一些些。
“你如何知道的?”反手将她的手背裹住,他问她。
她看着他,看着他俊美如俦的容颜,看着他深邃如潭的眸眼,那双她从未真正看懂过的眸眼。
她忽然觉得好累。
好烦。
好难过。
也好憋屈。
一直习惯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的她,一丁点都不是藏着掖着做戏的料。
最后一丝陪他继续演下去的耐心也终于消失殆尽。
“樊篱找人告诉我的,怎么,他没告诉皇兄吗?”
男人浑身一震,愕然看向她。
郁墨夜小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得一干二净。
“也真是难为他了呢,直接告诉我就好了,非常搞得那么复杂,又要编故事,又要找人,还要人家一把年纪了,扮作刺客来复仇。”
男人一向或淡然、或沉静、或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一点一点泛出森白。
“你……”
“咦?听到我怀孕了,皇兄没有震惊,听到我跟皇兄不是亲兄妹,皇兄也没有震惊,怎么听到我是从樊篱处得知的,皇兄震惊成这样?”
她看着他,又微微笑。
男人眼底划过慌乱,将手自她的手中抽出,转了个身,又转了回来,似是有些焦虑,舔了一下干涸发白的薄唇,他哑声开口:“你是如何知道的?”
“说了是樊篱让人告诉我的。”郁墨夜佯装没听懂他的意思。
她知道他问的是,她如何知道樊篱编故事和找人做戏一事。
她故意回答成,她是如何知道她跟他不是亲兄妹一事。
“不是这个!”男人摇头,声音稍显急切。
郁墨夜却没有理会他,径直从龙榻上下来,然后,拾步朝门口的方向走。
“你去哪里?”男人问。
郁墨夜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去找樊篱,我要问问他,编故事就编故事,为何要侮辱我的母妃?侮辱我的母妃跟别的男人私.通?”
男人高大的身形僵住,下一刻,又蓦地反应过来,大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腕。
“你等一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
郁墨夜停住脚步,徐徐转过身,面对着他。
“什么是误会?”她问向男人,今夜的第一次口气灼灼。
男人一怔。
将手腕自男人的大掌中抽出,她说:“好,既然是误会,那么我们现在就解开误会,我问皇兄几个问题,皇兄如实回答便可以。”
男人忽然觉得心跳快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她,没有做声。
“皇兄知道我怀孕吗?”
“在我刚刚告诉皇兄之前,皇兄知道吗?”
男人薄唇动了动,不知如何回答。
“还有,皇兄知道我们两人不是亲兄妹吗?”
男人薄唇越抿越紧,看着她。
“皇兄怎么不说话?不是说有误会吗?”
“需不需要我来替皇兄回答?”
“皇兄知道,知道我怀孕了,青莲姑姑已经托樊篱告诉了皇兄。”
“皇兄也知道我们两人根本不是亲兄妹,很早很早就知道,自始至终都知道。”
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也微微颤抖地看着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过来,将他裹得死紧。
呼吸困难。
“朕……”
本能地他想解释,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皇兄只需要回答我,我说得对不对?”
“皇兄有没有说过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买了堕子药皇兄也知道吧?”
“皇兄是不是也说过,我买了堕子药正好?”
“我为何要买堕子药,皇兄同样也知道吧?”
“跟皇兄在一起,跟皇兄做那男女之事,我背负了怎样的压力,承受着怎样的煎熬,皇兄更应该知道吧?”
“皇兄自己隐瞒我也就罢了,樊篱想办法告诉我,皇兄还要朝他发火,怪罪于他,皇兄可曾考虑过我一丝一毫的感受?”
男人身形一晃,薄唇抿成一条没有一丝弧度的直线。
“你去了上书房?”他上前一步,逼近。
郁墨夜后退一步,避开。
“是,我去了上书房,你跟樊篱说话,我就在外面。”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也不是心里能装住事情的人。
既然说到了这里,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把话都说清楚。
“我可曾说错一句话?可曾冤枉你一句?”她问男人。
男人蹙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相反,凤目里却慢慢爬上血丝。
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不动。
胸口却起伏了起来。
“我特别不明白,皇兄是一国之君,就算只是身体需要,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做什么要找上我?论模样,我比不上池轻,论身材,我比不上萧鱼,皇兄做什么就要盯住我不放?是因为我好骗吗?是因为上完我之后,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吗?是因为皇兄很享受这种偷.情的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