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一想也是不可能的。
只得叹了口气。
宴行至不久,在无聊之际,她又饮了一口酒,有些苦涩。
良嫔见后遂取笑她道:“二小姐,你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今夜是宫宴……不该举杯欢喜吗?还是……因为是妾坐在你身旁呢……”
这个小女子正轻轻倚在位上,胡言乱语着,清秀梨涡处含了两抹淡红,眼底有半分醉意。
沈淑昭瞥了瞥她面前空了的几壶酒,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她还疑惑温软如玉的良嫔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原来竟是因为酒量太差。她摇了摇头,这样性子的女子实在不合适后宫,也不知送她入宫的家人是何心思,如此可爱的女子,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伸手扶着良嫔,然后抚摸着她的后背,说道:“我可不准你再喝了。快歇息下。”
良嫔听话地将手衬在桌上,把那张微红的脸埋下去,沈淑昭取过她的酒壶,闻了闻,果不其然,比自己的更辛辣了些,不是同一种酒料。她没收了良嫔面前的酒壶,只给她倒上了清水。
待她做完一切以后,再回头看向上方,卫央依旧没有看过来,心底不禁感到些许的失落。因为身旁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倒下了,沈淑昭在座上变得更沉默安静了,她反复打量着与卫央攀谈的皇上,看起来他们相谈甚欢,也许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罢。
见台上台下都如此谈的愉悦,沈淑昭只好借酒打发时间,良嫔多出来的酒正好也让她一次性喝个够。
再饮下了第三杯酒以后,突然有一个宫人悄然端着雕漆果盒来至她的身旁。沈淑昭没反应过来,但她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时,这个宦官开口说话道:“二小姐,这些都是御膳房多为您备的葡萄。”
沈淑昭心生疑惑,反问道:“为我准备?”
“是的。”宦官低头恭敬地回道:“奴婢只是按照坤仪长公主的吩咐办事。同时殿下还让奴婢转告——二小姐应当少些饮酒,葡萄解酒,多食之。”
说完以后,此人转身告退。
留下沈淑昭一脸茫然。
这是……
卫央为自己送过来的?
可是……
她之前悄悄盯了她这么久,可从未见过她望自己一眼啊!
为何她会知道自己偷偷饮了不少酒?
难,难道说……
沈淑昭这么一想,面子更烫了,同时她也想了起来,那宦官是空蝉殿里的服侍宫人,她见过几次!
她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了坐于上方的卫央——
卫央依旧是清冷的表情和皇上皇后交谈着,丝毫看不出她曾经留意过自己这边的事情过,然而面前摆的葡萄雕漆盒与空落落的酒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都在不断有意地提醒着她,这的确是卫央送来的。
她陷入了一阵恍惚。
然后,当皇上停下一句话以后,卫央也不再说话。
沈淑昭盯着她,根本舍不得眨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如此感觉,更何况——心上人还是比西施更美的女子!
忽而,卫央的唇畔浮起一抹淡笑。
很浅的,几乎转瞬即逝。
她顿时错愣不已。
不一会儿,卫央微微回眸,望见她,依然保持着那弯弧度,只是那笑,比之清亮的雪色都更透彻。
筵宴之上,歌舞笙箫。
热闹的宫殿突然一下子变得清静。
时间在这一瞬变得极慢。
极慢。
慢到她看不清四周路过的人影。
连声音都减弱了下去。
听不见任何的杂音。
只望到了映在她眼底的卫央。
卫央对她笑着,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
然而——
这一刻,有绛霞飘落,星流回辰,烛映月色,银河的渺渺繁光从天上飘落人间,尽施法术于一个女子身上。是邪,是仙,顾盼生辉间,心就被撩拨去了半截。火树银花,刹那芳华,身子再也动弹不得,定格住了,被吃得死死的,反抗不得——连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笑,都是一场渡不去的劫。
更别说,那番台上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却又同自己一般同样留意对方,见她饮酒消愁,杯不过三,解酒之物很快送至她的面前。
表面上云淡风轻聊与重事,暗中却百般柔情体贴入微。
想到这,沈淑昭突然置身于前所未有的冷静,焦虑统统转为平静,只觉都沉淀为了一种从容,这是卫央给她的力量。
不为酒醉,却因人醉。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端起一杯酒,下意识地饮了一口。
啧……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