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歇图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刘秀勒紧战马的缰绳,将战马停了下来,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持剑,架在歇桑的脖子上,大声喊道:“你等蛮军听着,歇桑在我手里,你们若不想害死自己的族长,就立刻退兵!”
歇图能听得到汉语,气得脸色铁青,现在他真有把刘秀连同歇桑一并掐死的冲动,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尤其是在这么多族人面前。
他强压怒火,深吸口气,朗声说道:“你是何人?报上名姓!”
“刘秀!”
刘秀!歇图在心里暗暗念叨刘秀的名字,他沉声说道:“你放人,我们就退兵!”
他是真的希望歇桑能立刻去死,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这么说。
刘秀扬头说道:“等你们退兵了,我自然会放人!”
“尔等汉人,出尔反尔,毫无信誉,今日你若不肯放人,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蛮兵呼啦一声,将刘秀团团围住。
刘秀也不慌张,只是将青锋剑向歇桑的脖颈处压了压,顿时间,鲜血顺着歇桑的脖子流淌出来。
见状,刚刚围拢上来的蛮兵无不脸色大变,人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如果你们不在乎族长的死活,尽管对我出手好了!”说着话,他慢条斯理地环顾四周。
在场的蛮兵蛮将们,无不是对刘秀怒目而视,但却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唉!歇图心中暗叹一声,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歇桑这头蠢猪,他怎么就不早点死在女人堆里呢?
他闭上眼睛,沉默许久,然后慢慢张开眼睛,说道:“我军可先退兵十里,你放了我父亲,之后我们会离开汉中,返回属地。”
刘秀说道:“五十里。”
“什么?”
“你们退兵五十里,我再放人!”
“不行!”五十里,这一退一进,少说也得花费一天的工夫,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歇图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十里,我军最多可退兵二十里!”
“七十里!”
“什么?”
“八十里!”
“你……”
“一百里!”刘秀嘴角扬起,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的歇桑,冷笑出声,说道:“这就是和我讨价还价的规矩,你越是要讨价,我就越是要加价,尔等退兵一百里,如若不然,我现在就割下他的首级!”说着话,他当真把青锋剑向歇桑的脖颈又再次压了压。
歇桑脖颈流淌出来的鲜血更多了,他吓得啊的一声惊叫,险些没晕死过去,冲着歇图大声喝道:“退兵一百里!立刻退兵一百里!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哎呀,气煞我也!歇图的肺子都快炸了,又是气又是憋屈,歇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还胆小如鼠,如何配做族长?
可歇桑偏偏就是族长,还是他的父亲,现在歇图是真没辙了。
如果他真不管歇桑的死活,执意要杀刘秀,别说族人们肯不肯听从他的命令还两说,以后他也别指望继承族长的位置了。
他紧握着双拳,指甲都深深扣入掌心的皮肉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好好,只要你能保证我父亲的安全,我……我军可以退兵百里!”
“歇图,希望你言而有信!”刘秀冲着歇图微微一笑,拨转马头,向蛮军的阵营外跑去。
歇图那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但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刘秀感觉既有趣,又十分有成就感。
能在蛮军当中如此来去自由,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刘秀了。当然,他完全倚仗着歇桑这枚免死金牌。
在场的蛮兵根本不敢阻拦刘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歇桑,跑出己方本阵。
直至刘秀离开了好一会,歇图才算把这口气缓过来。他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撤兵!”
打了这么多天的硬仗,眼瞅着汉中城要被己方攻下来了,结果却要半途而废,在场的众人都很是不甘心,但又没有办法。
人们都像是霜打得茄子,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
不管蛮军有多不甘心,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撤兵。
没有一人敢不顾族长的死活,非要坚持把这场攻城战打完为止,包括歇图在内。
这,便是歇桑的威力!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刘秀的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