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铫期问话时目现精光,冯异把病故二字吞了回去,缓缓摇头,表示不知。
铫期说道:“家严乃被王莽所害!”
“啊?”冯异还真不知道竟有这等事。铫期凝声说道:“荆州受灾,民不聊生,朝廷赈灾不利,各级官员中饱私囊,家严曾向朝廷上疏,弹劾荆州牧胡仑侵占赈灾粮食,王莽非但不惩治贪官,反而听信谗言,斥责家严,陷害忠良。家严并非病故
,而是被王莽昏君,被胡仑等一众狗官活活逼死的!”
冯异默然,这种事情,在当今的官场上已是屡见不鲜。铫猛是个好官,可惜的是,这样的好官,在新莽朝廷里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
当所有人都在随波逐流,谋求一己私利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清流冒出来,不被众人踩死才怪呢!
黑脸大汉马武见刘秀和冯异还认识铫期,哈哈笑道:“既然大家都是老相识,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走,我们去里面叙旧!”
说着话,他向众人摆摆手,带头向酒馆的里面走去。
冯异和铫期走在一起,两人也是许久不见,有很多的话想谈。
夏若妍走到刘秀近前,含笑说道:“文叔!”
刘秀向她点了下头,问道:“夏姑娘路上可还顺利?”
夏若妍说道:“很顺利,这次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文叔的鼎力相助!”
刘秀笑道:“夏姑娘不必客气,说起来,我们也是在帮自己!”
“不管怎么样,若妍还是要感谢文叔的救命之恩!”说着话,她向刘秀福了一礼。
刘秀搀扶住她的胳膊,说道:“夏姑娘客气了!”
走在前面的铫期回头看眼刘秀,低声问道:“公孙兄,这位便是刘秀?”
冯异含笑点点头,同样小声问道:“次况兄以为如何?”
“不错!”铫期回了两个字。
铫期生得威严,为人也严肃,能被他评价为不错,已经很不容易了。
马武见过刘秀后,对他的武艺赞不绝口,夏若妍从郡城逃回来后,对刘秀的人品赞不绝口,似乎但凡和刘秀接触过的人,都对他称赞有加。铫期还真挺好奇,刘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刘秀听了自己的名字,竟然一口就能说出自己为父守孝三年的事,这个人的见识之广,消息之灵通,令人咋舌。他沉默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很不错!”
冯异闻言笑了,他对刘秀的看法与铫期一样。
别看平日里刘秀不显山不露水,似乎只是生活在大哥的庇佑之下,但每逢关键时刻,他总能做出重要的决定,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往往都是正确的。
如果把一个人比喻成深度的话,刘縯可能是一口井,或者是一条江河,而刘秀则更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马武把众人领进酒馆的酒窖里,令刘縯等人吃惊的是,酒窖里竟然囤积了数以百计的酒坛子,而且都是没开过封的。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马武露出得意之色,说道:“这些酒水,都是我在县城里收集来的!怎么样,数量够多吧?”
马武这个人,不爱财,不爱权,唯独贪恋杯中之物。他可以一天不吃饭,但绝不能一天不喝酒。
他的话把在场众人都逗乐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在酒窖当中,马武等人点亮了蜡烛,众人纷纷席地而坐。
经过一番的寒暄和相互介绍,刘秀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瘦小汉子名叫铫真,和铫期没有亲戚关系,而是铫府的家仆,两人年纪相仿,既是主仆关系,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挚友。
刘縯最先切入正题,他面色一正,看向马武,说道:“子张兄,你麾下有多少人?”
马武想了想,说道:“有一百来人。”
刘縯问道:“子张兄认为,这一百来人能否抵挡得住一千骑兵?”
别说一千骑兵,即便是一百骑兵,一个骑兵冲阵过去,这一百来人也剩不下几个了。
马武明白刘縯问话的用意,是责问自己为何得到了夏若妍的报信,还留在竹山没有走。马武环视在场众人,说道:“我认为,这次我们若是撤离了竹山,等于是丧失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刘縯暗暗皱眉,问道:“什么绝佳机会?”
“全歼张庭一部的机会!”马武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縯看着马武,眨眨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全歼张庭一部?子张兄,你可能没听清楚我的话,张庭一部是一千骑兵!”他特意加重‘骑兵’二字。那不是一千步兵,更不是一千的乌合之众,而是最骁勇、最凶悍的京师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