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睿终是忍不住开口:“我观那些甲士,尽皆是精锐良卒,为何不让他们将这些乱民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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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强行驱散?”
这句话说出,周围却是一寂。陪同的几人,都是神情古怪无比。
任博默然不答,还是他身侧一人笑道:“以前我乾天山几个直辖城,也有人这么做过,只是如今的处境,都甚是艰难!”
孔睿更是不解,艰难?难道是那位君上不喜?这爱民虽好,却也须辨对象。良民恶民,绝不能一体待之。
再说似他们这样的士大夫,才是国之柱石!
怎能为一些乱民,而如此苛责?
任博这时,却忽然又是一叹:“就在几日前,君上又签了一份法令。诸城参议,如今都有了质询与督官之责。可以弹劾一城主官,若是票数过了一半,我这知府,也就当不下去啦——”
言中之意,是甚为萧瑟。那其余几位官员,也是纷纷摇头感慨,似乎是颇为烦恼的模样,孔睿心中,却是彻底沉入到了谷底,最后一丝期待,也在粉碎着。
如此荒唐治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逆行倒施,这乾天山如今的国势,也不知能够再维持几年?
怪不得,大商的许多儒家名宿,每当提起乾天山,都是一种很不屑的语气。
原以为是这些人道听途说,只怕言语是不尽不实。可真正来了东临,才发觉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严重些。
似他所见这般,那人也的确是难称的上是真正明君。
瑶儿嫁于这样的君主为妃,这前景真是个黯淡一片。
凝思了片刻,孔睿忽然走下了车。此地拥堵如此,只怕四五个时辰都未必能够通行,他想尽快见到孔瑶,倒还不如步行走过去。
※ ※ ※ ※
就在同一时间,乾天山的云海之上。那中年儒者,正是不悦的一声冷哼,准备从这片空域中离开。
离去之时,却忽的是想起什么,神情无比慎然的,转过身看向了宗守。
“在下乃是一介外臣面,有些事情,有些不方便对君上言。不过最近在下游历乾天,却是深有感触,胸中几句话不吐不快。君上设参议之制,类同我大商的风宪官,原本是好事。可君上如今将权柄倒持于人手,民选参议,再以这参议督官,实在大缪!”
宗守眉头一挑,一副愿闻其详状。只听这人也不客气,仍旧是一脸正色道:“小民愚昧,只知升斗之事。目光短浅,也多未受过教化,易为人愚弄煽动。君上可知,如今镇乾峰那些参议,已大多都为那些豪强大族所把持?多数地方,都以贿选为常态。五斗栗米,就可买人一票——”
宗守听得是暗暗摇头,这已经不止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这种事,着实是让人有些恼火。只是若不如此,似他这样常年不理政的。只怕没几年时间,家底就要被手下那些文官给败光了。
有参议殿在,这些人多少还有些顾忌。
本来就很穷了,再被这些人偷些拿些。他的内库,怕是什么都不会剩下。
面上却在笑,似乎对这位大儒之言,颇为赞赏的样子。
“升斗小民么?说的极有道理!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孤明知是对,就不能因过程艰难而不去做。”
又神情庄严,做大义凛然状:“民智未开,那么孤便尽力让他们知晓礼义。也终当使我乾天子民,不为五斗米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