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腿上出现一道伤口。
他一眼望去,鲜血顿止,伤口如玉。
无数刀痕,从十余里外的长街那头破空而至。
观主再次消失,在方寸间施展无距手段。
宁缺斩出的刀痕,带着长安城的气息,再次把他从天地元气的夹层里斩出来。
观主不时消失,不时出现。
他重新出现时,在巷口,在坊门,在破衙,幻若神象。
每次他重新出现时,他的身上都会多一道伤口。
他是千年来道门的至强者,如今的天下第一人,但面对整座长安城的力量,他依然只能被动地防御。
宁缺想知道自已能不能在长安城里无所不能,至少在现在看来,他做到了。
……
……
观主再次被刀痕从虚无里斩将出来。
他的额角出现一道极细微的伤口,伤口恰在眉尾,断眉就像是断掉的河堤,血像溢出河堤的水般,从那道细线里缓慢淌出。
他看着长街那头,神情渐趋凝重。
他忽然抬起手掌,缓慢自面前拂下,似古佛拂面自哀,又像是宋国古戏里那些变脸的戏法,想要把这张脸抹去。
观主缓缓落下的手掌,没有把那些鲜血抹掉,也没有让细线般的伤口变成一道金线,只是让断眉与睫毛上多了一层寒霜。
一道寂灭的气息,笼罩了他的身体。
长街那头,又有刀痕破雪而至。
寒风先至,观主青袖拂动,身躯迎风便涨,仿佛瞬间变大了无数倍,要冲破天穹。
事实上,他还是站在街上,还是那个普通道人。
只是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道宏大如海、无边无量的气息。
宁缺的刀痕到了。
长安城到了。
天地气息狂暴的变化着,朱雀大道的风雪中,呜咽似有无数人在哭。
一瞬间,他中了数十道刀痕。
宁缺的刀痕,都在五境之上,拥有斩山破河的威力。
但此时观主已寂灭,无情无识,无痛无怖亦无惧。
宁缺的乂字符,拥有五境之上的威力,携带着惊神阵的力量,在朱雀大道上,就像是宋国风暴海上的狂澜。
但此时观主已无量,无论气息还是体量,都有如浩翰的海洋。
再强大的刀痕,斩不痛不痛之人。
再恐怖的狂澜,落在汪洋里,只是一隅的画面。
寂灭以及无量。
观主同时施出两个五境之上,并且让二者形成完美的统一。
……
……
风雪再静。
观主平静前行。
宁缺的刀痕,在他的身上,只留下了一些极细微的痕迹。
有睫毛落下,有衣袂断,布鞋上多了条小口子。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伤口。
宁缺看着走来的观主,说道:“原来你是只飞蚂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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