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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婶自从方呈离开金印村后就很少出门了。
以前方呈还在村里时,戴婶还会去织染坊做做短工,也不是为了拿些生计钱两,其实戴婶儿子给戴婶留的银两足够戴婶不吃不喝花上两三年了。
按照戴婶起初的想法,是要给方呈树立一个正确的生活观念。
那时候方呈父母刚过世,方呈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好不容易愿意出来晒晒太阳了,也只是面朝着黄土背朝着天的蹲在院子里面,戴婶知道后亲自跑到方呈家里试图劝说方呈,那时候年幼的小方呈第一次见戴婶,于是顶嘴说自己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干脆投河去找爹娘算了,自己一个人又活不了。
戴婶听见这么丧气的话气的不行,抄起院子里扫把说是替方呈死去的爹娘教育你这不孝子。小方呈哪懂这些,被追的围着院子乱跑,嘴上还说戴婶一个外人管他家里事干嘛。
最后,两人让隔壁院子里的赵芷拦了下来,小方呈见有人阻拦,直言说戴婶这年龄就应该踏踏实实养老管这么多闲事干嘛。戴婶反驳教训方呈,大言道你这样就是有爹娘也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小方呈被这激将激的火冒三丈。
于是,小方呈赌气,和戴婶互立下了军令状。大家都出去找活干,他方呈绝不闲着,但谁要是耽搁了,偷懒不想去了,谁就是小狗。戴婶见目的达到,爽快答应了小方呈。
然后,戴婶去了村里的织染坊做短工,小方呈背起竹筐去河边捕鱼。
一晃两年过去了,小方呈长大变成了现在的方呈,戴婶还是那个戴婶。
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
今日,戴婶一个人在屋里。
坐在椅子上,戴婶看着木桌上方呈每次来吃饭时经常坐着的地方,怔怔出神。
门外阳光正明媚,屋内却依旧带着些微的寒冷。明明与阳光近在咫尺,可戴婶却不愿伸手触碰,一张木桌,挡住了所有的梦。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戴婶缓缓起身,走出屋门。
打开门,是村里的里吏,苏老爷。
“戴婶,近日可好?”苏老爷站在门外寒暄道。
“托您的福气,一切安好,快进来快进来。”戴婶把苏老爷拉进家门。
苏老爷亲自去屋子搬了两张板凳放在院子内,先邀戴婶坐下,自己才款款落座。
“苏官爷,您这好久不来一趟的,今儿来我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戴婶率先开口。
苏老爷言笑自若,目视戴婶,娓娓道来。
“今天来,主要是为两件事。”
“这其一呢,方呈为何突然不在村里了?这几日收鱼的几家门户都没看见方呈,我想着方呈平日里与您最为接近,所以特来询问一下,如果是方呈发生了什么人员丢失,我也好让衙门立案速查下去。”
戴婶听完苏老爷的话,酝酿了一下情绪,缓气说道:“方呈啊,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
“这是为何?”苏老爷有些疑惑。
“方呈去修仙了”
苏老爷闻言惊悸,修仙!?何等机缘去修的仙?难道也像睿儿一样捡到了那个字纸不成?!
“不知…方呈是怎么修的仙?”苏老爷问道。
“听方呈那小子自己说的,是在河边捕鱼的时候被青云宗的老仙师看中,收为青云宗的弟子了。”戴婶说出答案。
苏老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要不是字纸所说的九阳山就好。
苏老爷私下曾翻阅过仙派志异,这个九阳山,可是名门大派,实力排名可是排在前列的翘楚。相比之下,青云宗就只是一个小门小派了。
不过此子竟然有这等机缘,也是上天有眼,福泽加身啊。
“那关于方呈一事我已知晓,回到衙门我就记录在薄。”
“还有一事”说罢,苏老爷起身。
面朝戴婶,苏老爷抽袖合手,鞠身拜起官礼。
“恭祝戴婶膝下长子,陈大人!荣升符华王朝南莱州青云县八品县官!”
“欲穷千里目,到底是站在仕途上了啊…”戴婶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大人升迁有道,戴婶无须前思后想,应当多留意身体啊!”苏老爷站起身,在旁笑言道。
戴婶没有回话。
“事宜已妥,苏某就先回去了”苏老爷也识趣,先行告退,走时不忘轻手关上没有铺首的大门。
戴婶没有起身送苏老爷。
端坐在院子内,翻黄的皮肤上涂抹着晨阳的光晖,戴婶微微抬头,看着当空的烈日。
“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