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苍云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有些幽深:“我不是那边的人,至于我为什么会解,不能告诉你。凡是跟那边有关的一切问题,不管我知不知道,都不会回答,你问别的。”
北堂凌锐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才问道:“有一点我很好奇:你知道四弟没有背叛你,仅仅是因为那句称呼吗?我总觉得不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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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太可能。”
北堂苍云定定地看他一眼,然后笑了笑:“就算你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仅仅是为了做个明白鬼吗?”
北堂凌锐居然也笑了笑:“就当是吧,反正我要死了,你做做好事让,我做个明白鬼有何不可?”
北堂苍云倒是无所谓,也不怕他把什么话传出去:“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不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那句称呼,只不过唐飞宇应该没注意到,当时我们的手看似很随意地放在桌子上,但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就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
北堂凌锐表示没有听懂:“敲击?”
北堂苍云握住栏杆,手指在栏杆上虽然轻、却有节奏地敲击着:“就是这样。这样敲的意思就是‘房中有人监视’,这样敲的意思就是‘我中了合魂血术’,这样敲的意思就是‘这种法术我会解’,这样敲的意思就是‘不离不弃,千万忍耐’……”
北堂凌锐直接看呆了,别说唐飞宇确实没有注意到两人手上的动作,就算注意到了,恐怕也想不到别处去!
深吸一口气,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这样?这是什么?”
北堂苍云收回手,简单地回答:“摩斯密码,小舞教的。她说在必要的时候或许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北堂凌锐呆愣了半晌,才总算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当时你们说的话都是假的,真正的交谈在手上。”
北堂苍云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四弟知道合魂血术对他和他家人造不成威胁,只需要沉住气陪我们演戏就可以了。”
北堂凌锐沉默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败的不冤,这跟头栽的也不冤。
隔了片刻,他突然开口:“那天在朝堂上,我要杀程明奕和杜煜川的时候,被人打飞了回来,他是谁?”
北堂苍云眨了眨眼:“怎见得不是我?”
北堂凌锐微微叹了口气:“第一,他修习的内功跟你不是一路,第二,他的功力在你之上,我甚至怀疑他已经突破了九阶,对不对?”
北堂苍云笑笑:“对。至于他是谁,你没必要知道。”
北堂凌锐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反正心里的感觉无法形容:“大皇兄,我说的是不是一点都没错?你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就是有那么多人对你死心塌地,而且一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到底哪里好啊?”
北堂苍云侧了侧头,居然幽了一默:“你不是说了吗?因为我比你长得俊。”
北堂凌锐无语,好一会儿之后又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明白了,你之所以那么难对付,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北堂苍云笑出了声:“如果你早明白这一点,你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北堂凌锐立刻摇头:“不是的,如果不是落到这步田地,我就不会明白这一点。有些东西教不得,我只能自己悟。”
北堂苍云愣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能说出这样两句话,足见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只能说,你有点生不逢时吧,或者说如果你不是生在朝龙帝国,或许已经君临天下了。当然还是那句话,人生只有结果,没有如果,多说无益。”
解开了心中的几点疑惑,北堂凌锐转头看向了墨雪舞:“皇嫂配的毒,挺狠的。”
墨雪舞面不改色,也不怕承认:“啊,主要是我的心比较狠,才能配出那么狠的毒。一个人说话做事的风格,大多数时候是由心性决定的,心有多狠,手段就能有多狠。”
北堂凌锐居然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比大皇兄狠多了。”
墨雪舞依然一脸平静:“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最毒妇人心。”
北堂凌锐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我就是有些不明白,你真的不怕我们承受不住一命呜呼,害得父皇母后给我们陪葬?”
墨雪舞挠了挠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承认,是有点不计后果,但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你居然想逼苍云去死,我受不了这个,任何后果都顾不上了!幸亏父皇母后没事,要是因为我的冲动让他们受到伤害,我的确难辞其咎。这是个教训,以后我做事会更慎重一些的。”
北堂凌锐反而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么说,你既然早就决定用这种法子给我们施展反合魂血术,好让我们投鼠忌器,就不算一时冲动。”
墨雪舞叹了口气:“如果仅仅是为了让你投鼠忌器,我可以一给你们下毒就说出一切,你们就不用被剧毒折磨了两天。主要还是因为你想对苍云下杀手,把我心里那股邪性激起来了,哪还考虑那么多。当然我配的毒我有数,三两天要不了你们的命。”
听她强调了两次,北堂凌锐渐渐咂摸出了一点味道:“我好像有点听懂了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想逼死大皇兄,比我想争皇位更让你受不了?”
墨雪舞认认真真地点头:“不就是吗?皇位归谁,谁要去争关我什么事?苍云是我心上的人,他是我丈夫,你要逼他死,我能饶你吗?”
北堂凌锐愣愣地看着她,先是一脸匪夷所思,片刻之后就点了点头:“原来这才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我就是觉得,只要大皇兄在一天,我这皇位就别想坐的安稳,我怎么知道……罢了罢了,其实说这些只是顺便,我想求你们帮忙,把我和母妃葬在一起。”
北堂苍云点头:“我尽量帮你向父皇争取,不过为什么?你想去陪她?”
“不是陪她,是陪罪。”北堂凌锐苦笑了一声,“她临死之前,我骗了她,现在我也要死了,才真正明白了她当时的心情,九泉之下去向她赔罪吧!”
北堂苍云没听懂:“怎么骗的?”
北堂凌锐张了张嘴,却摇了摇头:“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白白又让你唾弃我而已。这是我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请求,你能帮就帮,帮不上我也无话可说,你们可以走了。”
他重新回到角落里盘膝坐下,并且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看了他一眼,北堂苍云握住墨雪舞的手转身而去。
一路往回走,北堂苍云一直沉默着,表情也不怎么轻松。墨雪舞觉得还好,只要她不认为北堂凌锐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路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他,无论成败,最后的结果他都只能选择接受。
又走了一会儿,北堂苍云仍然没有开口,墨雪舞就有些担心了,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怎么了?心里难受吗?”
北堂苍云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难受,就是觉得挺有感触的。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这句话,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墨雪舞表示赞同:“很多时候,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真正懂得,所以刚才二弟有一句话说得对,没有落到这一步,他不会明白这一点,可是当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可奈何。”
北堂苍云轻轻吐出一口气:“希望其他皇子引以为戒,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皇帝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好当——当然我不是说我要当皇帝,我的意思是……”
墨雪舞笑了起来:“还用得着跟我解释吗?你要真是这么想的,就不是北堂苍云了。”
北堂苍云转头看着她,神情总算变得愉快了些:“说的是,我怎么也这么多愁善感了,恶心!不多说了,这一页揭过去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