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北堂苍云有些沉默,墨雪舞当然担心的不得了:“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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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北堂苍云笑了笑,神情间倒还算平静,“没那么容易的,在预料之中。”
墨雪舞点了点头:“注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再等一等,很多事情只要再等一等,就会有所不同。”
北堂苍云微笑:“我知道,真的没事。你也累得不轻,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练功呢。”
墨雪舞也不再多说,关键说多少都没用,很快也离开了。北堂苍云呆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起身而去,不过他所去的方向,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皇宫。
毕竟是深夜了,宫中大多数地方都已经静悄悄的,包括御花园。
慢慢走到湖边,在石头上坐下来,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平静的湖面,北堂苍云轻轻叹了口气:“大祭司,我又来了。”
湖面依然平静,不过有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要跟我聊天,还是又要拿我当万事通?如果是前者,我就出来见你,如果是后者,你可以走了。”
得,这是上回被问怕了的节奏吗?
北堂苍云忍住笑,语气很诚恳:“我只是想跟大祭司聊一聊,我保证除非大祭司允许,否则什么也不问,行吗?”
大祭司没再说什么,隔了一会儿,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从水中浮了出来,很快落在了岸边。北堂苍云很开心,冲着他招了招手:“大祭司!”
大祭司整个人依然藏在那件宽大的漆黑斗篷里,点了点头,他依然不曾靠近,也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怎么在琅嬛国待了那么长时间?”
北堂苍云叹了口气,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事情太多,就耽误了不少时间。”顿了顿,他突然笑了笑:“怎么听大祭司的意思,还挺挂念我?”
大祭司并没有回头,在斗篷的遮盖下,也不知道他的目光究竟落在了何处:“算是吧,毕竟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找我聊天的,而第一个的意义,对任何人都会有所不同。”
北堂苍云更开心了,笑得眉眼弯弯:“我很荣幸,谢谢大祭司。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想经常找大祭司聊聊天,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聊完了之后,我突然发现跟大祭司挺投脾气的,蛮能聊到一块去。早知道这样,我就早来找大祭司聊一聊了。”
大祭司哼了一声,一点都不客气:“我没看出来我们哪里投脾气,我只看得出来,你每次来找我聊天,都只是想诓我泄露天机而已。”
北堂苍云笑眯眯地摇头,当然不会承认:“话不是这么说,我只是有很多事不明白,想请大祭司解我心中之惑。能说的,请大祭司指教,不能说的我当然没有资格强求,是不是?”
大祭司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就只是静静地坐着。北堂苍云就转回头看着湖面,轻轻叹了口气:“大祭司,我不是随意打搅你休息,只是我们已经尝试了两次,依然无法启动诛妖阵,我很担心会误了大事,才想找你聊聊天缓解一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千万海涵。”
这次大祭司总算开了口,只不过说的话有点少:“嗯。”
北堂苍云有些无语,却也见怪不怪:“大祭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不能就算了,你可别走,咱们聊点别的也行。”
大祭司点了点头,声音里似乎带着隐隐的笑意:“你问,不过我不保证一定会回答。”
得到许可,北堂苍云表示挺开心:“我就是想问问,等小舞和凌夜都突破了九阶,我们能成功启动诛妖阵吗?”
大祭司的声音很平静:“等他们都突破了九阶,试试不就知道了。”
北堂苍云差点被他噎死,可又完全没脾气,只好放弃:“我懂了,这也是天机,不能泄露。”
大祭司随手拿起一块小石子扔到湖里,十分悠闲:“嗯。”
北堂苍云转头看着他,眼睛轻轻地眨了眨:“大祭司,小舞是我的贵人?”
大祭司默然片刻,语声清浅:“你这是在问我,还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北堂苍云微笑:“问你。如果不泄露天机,你看着回答。如果这也是天机,当我没问。”
大祭司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是不是还用问我?你的命是谁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北堂苍云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定了,结果小舞把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还不止一次。”他突然又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抢回来又怎么样,也不过是让我多活了这几天,帮我完成我的使命而已,完了我还得把这条命还给阎王。”
大祭司又扔了块石头出去,看着它在湖面上荡起圈圈涟漪:“万事万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即便暂时被人拿走,早晚也得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这几句话乍一听似乎很平常,可细细一品,却又似乎蕴含着无穷的韵味。北堂苍云想了想,又转头看着他:“大祭司,我这条命真正的主人,是阎王,还是小舞?”
大祭司本来就要把第三块石头扔出去了,闻言动作一顿,跟着噗的笑了一声:“起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北堂苍云这话听起来是开玩笑,其实也不简单。如果他的命是阎王的,那就表示墨雪舞之前救了他的命也是白救,他终究还是得死在天劫之日。反之,如果他的命是墨雪舞的,那就表示他可以在天劫之日绝地反击,平安归来,与墨雪舞一生相守。
“别,当我没问还不行?”北堂苍云赶紧抬手阻止,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我都说了,如果这也是天机,当我没问。”
大祭司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只不过语气已经重新变得冷冷淡淡:“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需要来问我的,都是天机。不是天机的问题,你自己都能解决。”
“大祭司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北堂苍云双手托腮,无限忧郁,“其实我真的不怕死,就是不甘心……算了,不管怎样,我现在心情好多了,谢谢大祭司。”
大祭司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并没有多说:“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既然是七煞,再不甘心也得认。”
“我知道,我认。”北堂苍云微笑,目光挺暖的,“大祭司,你笑起来挺好听的。我是不是第一个听到你笑的人?”
大祭司转回头,不再看他:“嗯。我刚才没想笑,没忍住。你这个人太奸诈了,防不胜防。”
北堂苍云挺得意的,所以就笑得更开心:“你刚才说了,第一个的意义总是不同的,我又在你这里赚了个第一,等我死了之后,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大祭司默然片刻,轻轻点头:“会吧。所以你可以努力一点,尽量活着回来,否则就没人找我聊天了,我会很寂寞。”
北堂苍云呵呵一笑:“大祭司也会寂寞吗?我以为你常年独居湖底,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不是不再寂寞,而是习惯了寂寞。”大祭司淡淡地回答,“你若像我一样独居湖底几十年,就会发现世间最难忍受的其实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寂寞。”
北堂苍云微叹:“你也挺不容易的,可是没办法,那是你的使命,就像七煞是我的使命一样,我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小舞?”
大祭司点了点头:“往这边来了,居然能找到这里,她确实够在乎你。”
北堂苍云笑了笑:“大祭司需要躲一下吗?”
“不用。”大祭司没动,“基本上来说,那丫头还不错。我能见你,就能见她。”
墨雪舞来得也是真快,不大会儿功夫就奔到了近前:“苍云!我猜你就在这里……呃……这位是……”
北堂苍云起身:“大祭司。我在跟大祭司聊天呢!”
墨雪舞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几步屈膝施礼:“见过大祭司……”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有点长,而且有点奇怪,因为她突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大祭司藏在斗篷里的脸:什么?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