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心快被无处不在的剧痛逼疯了,怎么可能不乱动?胡乱挥舞的双手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瞬间在江月蓝的手背上狠狠地抓了一把,居然抓掉了好几块带血的皮肉!
可一声痛呼之后,她却猛地呆住,满脸都是惊恐!
不过打了几个滚的功夫,月无心原本漆黑的头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变白,很快蔓延到了发梢!而她脸上、手上原本吹弹可破、娇嫩柔滑的肌肤也迅速变得干瘪、暗黄,皱纹遍布!她竟在眨眼之间,从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看上去至少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连墨雪舞的气息都不自觉地窒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变故,对一个青春正美好的少女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恐怕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更仁慈吧?
而随着这个老太婆出现在眼前,月无心也慢慢停止了翻滚,仿佛烂泥般瘫在地上,急促却又无力地喘息着,一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了充满仇恨和怨毒的光芒,紧盯着凌浅月不停地哆嗦着,连嘴唇都在剧烈地颤抖!
“……啊!”江月紫骤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叫一个气急败坏,“浅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心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你……”
刚刚听她喊到这里,墨雪舞便突然感到脑中一晕,什么都来不及做就浑身一软倒向了一旁:卧槽!凌太子你干什么……
凌浅月一把扶住她,这才一声冷笑:“罪不至死?母后,如果雪舞失了处子之身,将再也无法帮助我们完成狐族大业!”
江月紫一呆:“你、你说什么?真的?”
“灵女说的,是真是假,母后去问她。”凌浅月俯身把墨雪舞抱了起来,面如寒霜,“若不是我回来的够快,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母后,你们做事能不能多动动脑子?”
江月紫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颇有些恼羞成怒:“浅月!你敢对我无礼?我们、我们又不知道……”
“所以,我留月无心一命。”凌浅月迈步而去,只留下几句冰冷的话,“今日之事,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却只能由她一个人承担后果。母后,姨娘,把她害成这样的不是我,是你们。”
看着他的背影,江月蓝剧烈地哆嗦着,猛然转头瞪着江月紫一声尖叫:“娘娘!明明是你……”
“月蓝!还不快救无心?”江月紫咬牙,冷冷地看着她,“快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或许还有救!”
江月蓝依然瞪着眼睛,神情间满是癫狂,甚至怪笑了几声:“哈、哈哈!有、有救?有什么救?她完了!完了!这辈子都完了!娘娘,这一切明明是你……”
“啪!”
“闭嘴!”江月紫也是真急了,居然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眼里更有杀气一闪而过,“这件事不许再提,一个字都不许跟任何人提,听到没有?快救无心!”
江月蓝被打得扑通趴在了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爬起来。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月无心,她完全无法相信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就是她原本如花似玉、正当妙龄的女儿!
凌浅月,你够狠!
可是……江月紫,你更狠!这个计策明明是你一手制定的,无心只是听你的命令行事而已,为什么一切后果要由她承担?为什么?
墨雪舞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回到了浅月阁。随着意识的恢复,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凌浅月:“你弄昏落月是为了避免他被你父王所伤,弄昏我是几个意思?”
刚才她就察觉了,是凌浅月把她弄昏的。
凌浅月倒是没打算否认,不过也没说实话:“我有我的理由,现在不方便告诉你。”
所谓的理由,不过就是那句“要帮助狐族完成大业,墨雪舞必须留住处子身”而已。他现在不想让墨雪舞知道,也不过是因为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一点逼墨雪舞就范。
墨雪舞不知关键,一时之间也没处去猜,就抬手抚了抚依然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管怎样,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只要有机会,我会还你这个人情。不过你回来的也真巧……”
凌浅月目光暗沉:“不是巧,是我吩咐齐磊,只要我不在你身边,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他必须发只有我看得懂的暗号给我,告诉我你平安无事。方才到了规定的时间,我没有看到暗号,那就说明他出了事,或者你出了事。”
墨雪舞恍然:难怪,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恰恰好!她是狐族完成大业的关键,凌浅月当然不会容许她出任何意外。
不过话又说回来,江月紫不也知道这一点吗?为什么还要跟月无心一起设局对付她?万一她出了意外,影响狐族大业怎么办?
这几个女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但是不管怎样,江月紫要么是主谋,要么是帮凶,绝对脱不了干系。没有她的配合,月无心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母后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凌浅月突然开口,微皱的眉间浮现出淡淡的疑惑,“正常情况下,这根本没道理。”
墨雪舞还想问呢,便只是摇了摇头:“她把狐族大业看得比一切都重,是没道理突然对我下手,所以原因恐怕只有她知道……”
话未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目光便不自觉地微微变了变。正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凌浅月略一沉吟,目光也跟着一凝:“父王?”
墨雪舞挑唇:“看来是,世间无巧合。”
碧婷阁内的一切,分明是早就计划好、安排好的。可如果到时候凌浅月在一旁守着,根本无法实行,除非他“恰好”不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正是凌月初!
“可这更不合理了!”墨雪舞跟着就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就算你母后脑子比较简单,你父王可是一肩担狐族重任,他没可能自绝后路吧?还是事情出现了变化,现在狐族大业已经不需要我了?”
凌浅月看了她一眼,暂时没有做声。
“也不对。”墨雪舞又摇头,“如果真的不需要我了,杀了我不是更好?何必费劲吧啦地下什么媚药?”
凌浅月突然衣袖一挥站了起来:“谁知道,去问谁。等我。”
“等一下!”墨雪舞一抬手,又问了一个问题,“月无心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凌浅月倒是不曾隐瞒,挑唇回道:“她练了狐族一种内功心法,可保容颜不老,就算七八十岁了,也依然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但若功力被废掉,哪怕原本十七八岁,也会瞬间衰老成七八十岁的样子。”
墨雪舞愣了一下,跟着由衷感慨:“你真狠,我……”
“你怪我?我都是为了你,你居然怪我?”凌浅月瞅着她,语气虽淡,却分明透着控诉的味道,“不过据我所知,你这个人看起来温婉如玉,似乎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最是睚眦必报,比沧海王还心狠手辣,月无心要害你,你没道理为她心疼吧?”
墨雪舞微笑:“我还没说完。我是说,你真狠,我喜欢。”
她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月无心想弄死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侥幸脱险也不是月无心仁慈,她干嘛为一个要害她的人心疼?她墨雪舞,没那么佛性。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凌月初和江月紫恐怕才是主谋,却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月无心只好自认倒霉。
“什么时候你说的喜欢,跟我期盼的喜欢是一个意思,我就此生无憾了……咳咳咳……”凌浅月突然叹了口气,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等我……咳咳咳……我去去就来……咳咳咳……”
转身的同时,他掏出手绢捂住了嘴,墨雪舞却依然来得及看到了他唇角沁出的血丝:症状不轻反重?他连治肺炎的药都没吃?这是一心求死的节奏吗?
等凌浅月出现在凌烟阁,已经如往常一样优雅不凡,只是目光比平时更幽深、清冷。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的不适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以掩饰了。
看到房门虚掩,他直接推开入内,一眼就看到凌月初坐在桌案后,陪在一旁的是江月紫。看到他进来,两人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各自的手都不自觉地握了一下,还是泄露出了内心的紧张。
笑了笑,凌月初上前行礼:“参见父王、母后。看你们的样子,早知道我会来?”
凌月初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微笑:“浅月,你有话跟我们说?”
凌浅月笑容不变,眼眸清锐:“我只是想问问,我之前说过什么,你们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