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月立刻取了纸笔过来,却突然问道:“对了,你们两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约好了一起动手,跟你当日写腐骨之毒解药的配方那件事有关系吗?”
墨雪舞一脸无辜:“为什么这么说?”
凌浅月一声冷笑:“过后我仔细想过,落月磨墨时的动作与他原本的习惯略有不同,你应该是从这一点上判断出,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并没有忘记你,对不对?”
两人沉默,然后同时开口:“凌太子(太子哥哥),你真的很聪明(你真聪明)。”
两人说的话虽然并不完全一样,字数却一样多,所以基本上是同时说完的。
“这么默契?”凌浅月又是一声冷笑,“我就是不够聪明呢,否则当时就应该看出问题。还有,当时你们虽然几乎没有任何交谈,但我也曾经仔细回想过所有的细节,然后我发现,你用手指敲桌面,是不是也是早就约定的暗号?”
“是。”到了这个地步,墨雪舞只能承认,“我们约定这样的暗号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是为了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不百分之百保证有效,但聊胜于无。”
凌浅月点了点头,倒是依然比较平静:“那我就明白了,既然如此,我栽的也不冤。当然,你们对我所有的欺骗,都源于落月成功地让我以为他恢复了记忆之后,已经忘了你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否则我这个当不会上的这么彻底。所以落月,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这些年我总说最了解你的是我,可最了解我的,何尝不是你。”
凌落月又习惯性地咬了咬唇,一时有些无言,脸上有着明显的愧疚。见他如此,墨雪舞心中不忍,立刻补了一句:“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伤你最深的,本来就很容易是你最在乎的人,也很容易是最在乎你的人,因为只有这两种人最了解你的弱点,当然每出必中。”
凌浅月并没有接这个话,只是看了凌落月一眼:“但我仍然必须承认,你们这一招真的很高明,至少当时我根本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再仔细回想一遍才发觉问题的,这个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啊,也不是太迟吧。”墨雪舞笑了笑,“至少以后这一招对你就无效了。你不知道我们为了保证准确无误地解读对方的意思,练习了多少次,对你失效就意味着我们所有的辛苦在你这里全都打了水漂,你真的已经很牛叉了。”
凌浅月挑了挑唇:“你想画什么?”
“天脉。”墨雪舞拿起了毛笔,在纸上慢慢画着,“刚才我发现宁妃的天脉有些奇怪,当然我不知道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还是并不唯一,所以我画出来你看看,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她很快勾勒出了宁妃的天脉,确定跟电子芯片扫描出来的没有太大的误差之后,才抬起了头:“好了,凌太子……你、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真的是重要的线索?”
凌浅月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那么奇怪,既有几分了然,也有冰冷的怒意,更有几分被愚弄的杀气!
转头看了看凌落月,他的表情跟凌浅月几乎没有太大的不同,墨雪舞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落月,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落月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墨雪舞先是有些讶异,跟着一声冷笑:“原来如此……”
“可这依然不能成为强有力的证据。”凌浅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所以怎么做比较合适?”
墨雪舞的目光不停地闪烁着,耍点阴谋诡计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其实也不难,没有证据,就让他们自己承认好了!听我说……”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绝对是个适合做点美好事情的好日子。
可是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却偏偏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报!陛下,王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清早,凌月初与江月紫正在对弈,侍卫突然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高喊。
凌月初皱了皱眉:“何事?”
侍卫吓得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完整了:“陛下,六皇子方才出、出去游玩,被什么东西咬、咬了一口,此刻已经昏、昏迷不醒……”
六皇子?霜月?
江月紫嗖的就蹦了起来,瞬间变了脸色:“在哪里?”
“回娘娘,在霜月阁!”侍卫赶紧回答,“太医们都已经到了……”
话未说完,江月紫已经没了影子,凌月初也立刻起身跟上,顺便问了一句:“有没有说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侍卫赶紧摇头,吓得连冷汗都不敢擦:“不、不曾说,只说看、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这么严重吗?还是这帮太医的日子过得太清闲,连正事都不会干了?
江月紫以最快的速度蹿进了霜月阁,人还没进门,厉喝声已经传入了房中:“你们这帮奴才是怎么伺候六皇子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扑通扑通,几名随行的侍卫立刻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奴才不敢!娘娘饶命!”
江月紫重重地哼了一声,嗖的就窜到了床前:“太医,霜月怎么样?”
一名太医擦把冷汗,赶紧过来禀报:“回娘娘的话,六皇子像是被某种毒蛇咬了一口……”
“毒蛇?”江月紫咬牙,“这里的毒蛇你们不是都见过吗?没有解不了的蛇毒吧?那霜月不就没事了吗?”
太医又抹了一把冷汗,哆哆嗦嗦地回答:“可臣等已经给六皇子用过药了,没、没有什么效果。所以臣等怀疑这要么是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毒蛇,要么就、就并不是毒蛇,而、而是其他不知名的东西咬的……”
“本宫不听废话!”江月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中已经有明显的惊惶,“本宫命令你立刻给六皇子解毒,把他治好,有任何差池为你们是问!”
太医下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娘娘饶命,臣等已经试过了,没有任何一种丹药能够解六皇子所中之毒……”
“没用的东西!”江月紫抬脚就踹了过去,“你们这帮废物!用到你们的时候,一个顶用的都没有,治不好六皇子,你们都去死吧!”
她这一脚用的力道实在不小,太医又不敢躲闪,这一下正中心窝,立刻将他踹得口喷鲜血,咕咚仰倒,半天没缓过这口气来。
江月紫一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更加恼怒,猛地挥了挥手:“拖出去,扔的远一点,死活随意!”
侍卫哪敢怠慢,立刻上前将他拖了出去,江月紫猛地回过头来:“你们……
扑通扑通,所有太医都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娘娘饶命!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江月紫傻了眼,已经顾不上恼怒:无能为力?这么说……
便在此时,昏迷中的凌霜月突然浑身一颤,跟着噗噗地狂喷了几口漆黑的血。江月紫大惊,一把抓住他的双肩尖叫:“霜月!你怎么样?霜月?”
可怜凌霜月小小的身体依然不住地痉挛着,双眼始终紧闭,脸上更是呈现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死灰色。又是噗噗几口黑血吐出,他狠狠地痉挛了一下,然后浑身一僵,跟着就一动不动了!
“霜月!”
江月紫的尖叫已经高亢尖锐,不堪入耳。瞪大了眼睛看着凌霜月,她慢慢伸出手去,在他的鼻子底下探了探,然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不!”
接着,她扑通倒在床前,昏死了过去!
随后进门的凌月初瞬间愣住:死……死了?
不多时,所有狐族人便得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六皇子凌霜月不幸被某种毒物咬中,剧毒无解,不幸夭亡!
震惊之余,众人也开始担心,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毒物?万一不慎被它咬中,岂非也是必死无疑?
可惜,六皇子已死,随行的侍卫们只说似乎看到草丛中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嗖的窜了过去,完全没看清究竟是什么。那就只能多加小心,自求多福了!
江月紫膝下本就只有凌浅月和凌霜月这两个皇子,为了狐族大业,凌浅月很有可能性命不保,此番凌霜月又意外身亡,简直等于要了她的命,太阳还未落山,她已哭昏了好几次,着实可怜。
幸好狐王是压得住阵的,凌浅月更是狐族的定海神针,凌霜月的丧事在他的操持下井井有条,半点不乱,该准备的都一一准备好,明日下葬。
毕竟,八月十五是狐族大业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耽误,尽管凌霜月是皇子,有不合祖制和规矩的地方,也只能事急从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