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长说道:“要管早就管了,难道等着都停产了才管?我觉得这都是自欺欺人的话。”关山月不愿和他深说这些事,便问道:“你的兵都哪儿去了?”
老班长骂道:“他妈的都种树去了。我就纳闷了,你说咱们没钱买矿石,导致了炼钢厂被迫停产,然而怎么就有钱买树苗了?听说买树苗的资金还优先审批呢!他妈的厂子都停产了还绿化个屁?给谁看呀?像你们的企业不会这么干吧?”
关山月打个哈哈说道:“买树苗的钱和矿石比起来就不知得一提了。绿化绿化也好,看着舒服。”老班长不能理解,气愤地说道:“不管怎样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关键是大家心里气不顺,都在骂街呢。再说了,没准哪天厂房就拆了,不也是白绿化吗?真是花样作死!”
关山月说道:“厂房应该不会拆吧?”老班长说道:“哪有什么准?带钢已经拆了知道不?拆了带钢,大家都去那儿种树去了,你说可笑不?你现在开公司了,你会这么作死吗?”
带钢厂都拆了?这是为什么?不过问他可能也不知道,关山月笑笑说道:“估计是担心大家闲着惹事,给你们找点活干。”
老班长气哼哼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一阵儿公司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我们把所有的马路牙子、人行道重新用砖铺了一遍。这要是效益好大家都理解,环境好了工作也舒心呀。但是都不生产了就是用黄金铺路又能怎样?倒是有个好处,附近的砖厂老板富了,也不知道最后这钱进了谁的腰包。”
关山月只好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班长又扯着自己崭新的工作服说道:“你看看这衣服怎样?比自己买的质量都好。还是那句话,企业挣钱时每人发两身衣服大家都开心,可是现在都要揭不开锅了,还整这没用的干什么?貌似给职工谋福利,但是这掩耳盗铃的事谁不知道?无利不起早,最后还不是借机公饱私囊?这要上演最后的疯狂啊!”
看来火气大呀!关山月给老班长递根烟说道:“别生气,生气也没用,改变不了的事就坦然接受吧,好歹还见到真东西了。”老班长眼角噙着泪花说道:“伤心呀,真担心那天没了饭碗。你说咱们从事的工作多苦?可是大家很少叫苦,无非是挣口饭吃。只担心以后连这种工作都没了。”
关山月忽然想着有位职工在《钢花》上发表的一首小诗来:
别人都问你挣了多少钱,却从来没有人问你,这半年下来你累不累,受了多少委屈,有多少心酸;这半年下来经历过多少艰难,付出了多少汗水与心血!
只知道当别人还在被窝酣睡时,你已经起床准备一天的工作了;当别人全家准备温馨早餐时,你已经在车间挥汗工作了;当别人进入空调办公室时,你却在滚烫的熔炉边开始工作了;当别人吃完晚饭休闲时,你才满身灰尘去往食堂;当别人考虑小长假旅游时,你却在干着一直都干不完的活。
这半年真的很累很累,但是所有的累我们只能一笑而过,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人生太短,钢厂兄弟们,别忘了对自己好点!
在如此艰苦的岗位工作,自然不会有多少幸福感,但是好歹能挣钱呀。这个年代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也是相当不错的,尤其像老班长这样的农民合同工,更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惯了,突然失去这份工作定会让人心慌,认人对未来充满恐惧。
看着老班长如此伤感,关山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说道:“放心吧,那天实在待不下了找我去,总有你一口饭吃,只担心你舍不得离开家。”老班长惨然一笑说道:“谢谢你记得我,没饭吃了只能找你去。”
从老炼钢出来,关山月想了想便开车去了新区。虽然自己在技术中心当过一把手,但是对那儿却没有一丝的留恋,新区才有一帮好哥们。好在新区还在生产,车辆来来往往,一派繁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