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马来西亚调查宴霖跟苏湘的关系,她把这个消息给了陆薇琪,这是她第二次出卖你。不过,她知道苏湘在找她的亲生父亲,她可能猜到了什么,保留了消息,让陆薇琪误以为我是去拉拢宴霖。”
“陆薇琪为了阻止我与宴霖结盟,就挖了宴家的坟,制造我与宴霖的冲突。其实,她还是在阻止你重新回到傅氏。”
傅寒川紧接着,把陈晨的供词也交给了傅正南。
傅正南一心觉得自己就要重掌大权,突闻自己的女人背叛了他,怒不可遏,一张脸紫涨。
他简直要气疯了!
傅寒川看着他怒极的表情,沉了口气,等他缓了几秒钟,傅寒川再道:“父亲,你觉得,你还能够再回到董事会,重掌大权吗?”
傅寒川这是在逼傅正南弃权了,子逼父,是不忠不孝不敬,他大逆不道!
可他必须这么做,他的人生,不能够再有任何的阻拦,他也不想再受到任何的掣肘!
如果这两份文件放在会议室,被那些股东们知道了,傅正南将又一次名誉扫地,无法取得任何一个人对他的信任。
而傅寒川选择私下说,是要维持了他的那份体面。
他要平稳的完成这个过渡,也不想让外人看了傅家的笑话。
傅正南的手指捏的咯咯的响,他愤怒傅寒川对他的大不敬,又愤怒俞苍苍对他的背叛。
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受不住这双重打击,他瞪着傅寒川,怒指着他:“你——”
“你——”
可他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父子两人又从会议室走了出来。傅寒川面无表情,傅正南压抑着怒火,火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跃。但他只能隐忍不发。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傅氏的总裁位置又回到了傅寒川的手里,董事长之位也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应该是傅氏历史上最年轻的董事长了。但也表明了傅寒川绝对的把控了傅氏,再也无人可以动摇他。
要说傅寒川上任总裁之位是看重他的能力,董事长则是傅寒川苦心经营来的。
三年前,苏湘与陆薇琪斗时,傅氏经历了一些波折。傅氏股票动荡,那个时候,傅寒川便开始在私下收购傅氏的散股了。再到三年后的几次舆论危机,傅氏的股票又动荡,他再一次的暗中吸纳,加上卓雅夫人转给他的,他已经成了绝对的大股东。
原本,他是想给自己再增加胜算筹码,若傅正康谋杀蔡晓娴罪名没有被警方立案,他就只能用股份与他斗了。
傅寒川的两手准备,让他打了个大胜仗,结束会议,他便立即回到了办公室。
乔深敲门进来,神情也是愉悦的,他道:“总裁,要预订餐厅吗?”
憋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可以狠狠吐一口气,当然是要订餐厅好好庆祝一下。
傅寒川站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在上面快速的签了个名字。乔深不知道他在签什么文件,安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傅寒川签完字,装在一只牛皮袋子里,他递给乔深道:“去送给卓雅夫人,请她签字。”
他顿了下,又道:“预约晚上的餐厅。”
傅寒川的喜好乔深知道,他接了文件便出去了。
傅寒川没有在办公室多停留,拿了车钥匙出去。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赶在傅正康被送上飞机前,他去见了他一面。
飞机场,傅正康的双手被铐着,用一件衣服搭着遮掩了起来。他的身后站着两名看护警察。
傅寒川走过去,傅正康冷冷的看着他,他道:“你胜利了。”
傅寒川唇角微勾了下,并没有多少喜悦。他道:“大伯,我跟你说过,胃口不要太大,守着那边的江山就好。”
现在,他拥有的是更大版图的傅氏,这是傅正康亲手送过来的。
傅正康冷笑了下,他什么都没说,转头走向了登机口,他身后的两名警察立即跟了上去,与他寸步不离。
傅寒川对着他的背影最后道:“大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傅正康的脚步顿了下,继续往前。
傅寒川看着他们的人影消失了,才从里面走出来。
其实这份胜利,他心里并不觉得有多高兴。他们本是一家人,是一条血脉上的人,可偏偏到了这个结局。
他的心里挺冷的。
旁人看似他拥有很多,有着优越的家世,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一切,可谁站在这个位置谁知道。
一个只求第一,没有亲情冷暖的家族,又有什么可期待的?
他的血液里,延续了这种争斗的好胜心,他天生就是个冷血冷情的人,偏偏又生出了对温暖的渴望。
这一点点的渴望,让他矛盾又痛苦,让他进行了漫长的艰难的挣扎。他必须要走到那最高的位置,才能让他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才能让她回来。
机场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傅寒川静静的站在机场大门口,内心却感觉到了宁静,一种尘埃落下后的宁静。
前面是一大片宽阔的地面,阳光将地面照射的发白。草坪上的绿叶舒展着,每一片叶子在微风下轻轻抖动着,最是轻快。
傅寒川深深的吸了口气,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卓雅夫人与傅正南离婚后,一直在养病,也是在养伤,她的心伤。
出院后,她从傅家老宅搬走了她所有的物品,但她并没有回到娘家去住。
她已经做了太多年的卓雅夫人,这些年,她高傲蛮横,为卓家的人维持着体面,而卓家的人也在因卓氏被傅氏吞并而埋怨着她。
卓雅夫人里外难做,走到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名下有房产,带着夏姐搬到了淮阳路的一栋公寓里住下了。
公寓就两个人住,面积不需要多大。对于她此刻的心境来说,住在过大的房子里反而心里空空的。
此时,她坐在阳台上,一本书一杯茶,茶几上,还摆放着乔深送过来的一份文件,她看过了,又放回去了。
傅寒川过来的时候,卓雅夫人摘了眼镜侧头看他。
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没再去烫染,发根的部位一片银白色。她脸上的皱纹无所遮掩,一条条细纹的横在皮肤上,一双眼睛也少了往日的锐气。
“来了。”她的声音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多了几分和缓。
傅寒川走到茶几对面的椅子坐下:“母亲。”
卓雅夫人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清茶说道:“你打败了傅正康,也打败了你的父亲,儿子。”
她抬起头,对他微微笑:“乔深已经把结果告诉我了。”
傅寒川沉默着,低头喝了口水。这份胜利不需要炫耀,炫耀是讽刺。
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欣慰点了点头,她拿起茶几上的那只牛皮纸袋递给他道:“你拿回去吧。”
傅寒川一愣,抬眸看她,卓雅夫人道:“我已经不是傅家的人了,这些股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当初,卓雅夫人为了帮助儿子夺得位置,把她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了傅寒川名下,现在傅寒川想把那些股份再交还给她。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给你又给谁呢?”
卓雅夫人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口,转眸看向窗外。她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想通了,也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可惜的是她想明白太晚。
傅寒川拿着文件:“好。”
卓雅夫人微微笑了下,她道:“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有了你。”她转头看向傅寒川,目光平和,又带着骄傲。
傅寒川张了张嘴唇,想把俞苍苍的事与她说一下,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
他们离婚了,她已心灰意冷,不管是傅正南还是俞苍苍,对她而言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任何事,都不会再打扰到她。
她是恨傅正南的,最极端的恨,不是说起那个人时咬牙切齿,而是成为陌生人。
只有陌生人最是无关痛痒,不需要再浪费她的一点感情。
卓雅夫人合上了书,她道:“我要去三亚了。”
她得到了最终的结果,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傅寒川知道这段时间,卓雅夫人除了养病以外,还在准备离开的事。三亚也有房产,很多年前,卓雅夫人在那里买房只是为了投资,却成了她安度晚年之地。
一南一北,相聚好几万公里,比去一趟国外还远。
“嗯。”傅寒川点了下头,“走的时候我送你。”
卓雅夫人笑了笑:“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明白,他对苏湘是绝不会放手的。但对她而言,她与苏湘之间也不会有握手言和的时候。
北城是她的伤心地,她的离开,对别人,对自己都好。
“卓家始终是我的娘家,你帮着照看一下。”这是卓雅夫人最后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