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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胎石塔无论从体积上算还是从高度上算,它就是一座埋在土里的大山,如果把胡夫金字塔摆到它旁边,按照何小沙的说法就是:基本可以参照壁虎和霸王龙之间的比例。
每一块石片都可能是最后一片,但是在扫清泥土之后,又会出现新的石片,冰冷生硬的击碎了大家的憧憬,直到二十七天之后,温乐阳在剜出一块已经无法用灵识测量面积的巨大石片之后,脚下倏地一轻,泥土变得松软了。
与此同时千仞也兴奋的怪叫了一声:“见底了!听我号令一起绽力清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断喝道:“破!”
到现在为止,温乐阳看到的只是一层叠一层的石板,从脚下这片足有一片巨湖之大的石板,一路到突出地面那一方不过打火机大小的石片。
这些只能算是妖胎的一部分,真正的妖胎根本,还在石板之下。
狗头雕的双翅霍然展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轰轰巨响中炸入了最后一块石板之下的泥土中,松软的泥土在巨力的搅拌之下转眼变成了狂躁的漩涡,拼命的向着四壁挤去,温乐阳明白千仞的意思,身体里生死毒流转,正要蕴力帮着他一起把最后一块石板下的泥土清理开,突然身后一紧,苌狸已经把他拉到了身边,锥子在不远处抱着小五。
两个女妖异口同声:“什么东西,听你号令?”跟着,又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角……
让人大感意外的是,千仞根本没就没费多少力气,把石塔之下的泥土清理得一干二净!妖塔下面只有一些浮土,根本禁不住狗头雕双翼卷起的飓风。
三位妖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都颇有些惊讶的低呼了一声,狗头雕用力过猛,一时站不稳当,又转了两个圈子在勉强停住。
在温乐阳看来,妖胎石塔虽然体积巨大,但是归根结底和胡萝卜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东西,石塔就是叶子,妖胎真身就是根茎,无论埋得多深,最后总是要包裹在土里的。
温乐阳站在最后一层石塔俯身下望,竟然是一片巨大的虚空,万丈幽绿一直透像地心,深不见底!
温乐阳正惊讶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在虚空中撑住了这座妖胎石塔,突然觉得双臂一紧,苌狸和锥子一左一右架起了自己,从最后一层石板飘然而下,凌空虚度至石塔之下那边一望无际的诡异绿光之中。
囡囡手疾眼快,从锥子的怀里跳起来就抱住了温乐阳的脖子,空出的一只手凌空抓出了自己的哭丧棒,小脸蛋上全是戒备,不过很快她眼神中的警惕,就被震骇涤荡得一干二净……
石塔之下,妖胎真形秋毫毕现,一只通身碧绿的巨鸟。
十几米长的双翼把巨鸟大部分的身体都包裹起来,身体上翎羽丰满而健硕,一层层璀璨而绚丽的光华无声的波动着,时而在空气中荡漾起一层微澜,转眼即逝。让人汗毛倒竖的是,这头巨鸟长着一张人脸。天灵挺括剑眉斜轩,双目闭合鼻梁通透,微微抿起的嘴角还挂着几丝恬静的笑纹,看上去,他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何时只能用俊美来形容的五官,居然长在一张四四方方的脸上。
温乐阳可以肯定,这张脸的四个角都是直角……
妖胎是蜷缩起翅膀时,大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人面鸟身的怪物,怪叫的背部和石塔紧紧连接在一起,恍惚中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石塔镇压住了怪鸟,还是怪鸟托起了石塔。
温乐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狗头雕,不得不说,石塔下面的妖胎和狗头雕看着跟近亲似的,一个是黑红色的狗头大鹏、一个是翠绿色的人面凤凰。
无论是满脸暴虐狠戾的狗头雕,还是精致动人的苌狸或者锥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惊讶到失魂落魄!
唯独温乐阳表现的还算正常,人面鸟身的妖胎虽然模样离奇,但是谈不上恐怖,更不算丑陋,温乐阳这些年里,见过哇哇哭号的大铜佛,见过满嘴脏话的大穿山甲,眼前就有一只撞在狗头雕中的猴子中的修士,家里还有一具童尸被雷劈了之后变成淘气宝宝……现在这样一头怪模怪样的妖胎,倒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幽绿中,气氛古怪而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温乐阳更不敢吭声,直到半晌之后,千仞才涩声开口:“我错了,这…不是末头藤!”
苌狸也苦笑着叹了口气:“咱们都错了,这根本不是妖胎!”
咔咔的声音,从玉刀里传了出来,裹环近乎痴狂的望着眼前的怪物,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发出来的,只有这种毫无意义的摩擦声。
温乐阳急得不行,用胳肢窝使劲夹苌狸和锥子的手:“它不是本命藤化的妖胎?那这是个什么东西?”
苌狸一字一顿的回答他:“是神胎!”
锥子望着眼前的人面巨鸟,早就忘了和苌狸作对,开口接下了她的话:“十七神翎,双翼十指,凤身人面,东天木官……”
温乐阳细看之下,在鸟身上,有十几根巨大的、和其他羽毛绝不成比例的长翎从脖颈一直盖到长长的尾翼、两只环抱身体的翅膀,最终在腹下像十指交叉了起来。
最后,锥子才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句芒!木神句芒啊!这是句芒的神胎,不是末头藤的妖胎!”
苌狸点着头又补充了一句:“难怪它还没有开通灵智,妖元…神元便已如此雄浑!”
温乐阳啊了一声:“句芒不是…不是棵树吗?所以才是句芒种,不是句芒蛋……”
苌狸白了他一眼:“句芒得道之前是日出之地的神树,得道之后化作人面仙鸟!”
温乐阳点点头,他对远古大神没有什么概念,这次看到了野生的也只是诧异了一会,就很快就回过神来:“那秦锥呢……”
“秦锥没事!他是被末头藤托下来的!”说着狗头雕用几百平方米的下巴指了一个方向,温乐阳这才看到一卷藤子把秦锥层层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秦锥正双目紧闭不知是昏厥还是入定。
人面鸟身的怪物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魔力,会把人们的目光都吸敛到它身上,温乐阳下来之后明明没有失神,但是偏偏却忽略了就在怪鸟身旁不远处的秦锥。
显然千仞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句芒神胎上,只心不在焉的给温乐阳解释了几句:“我的末头藤也不是凡物,为了沾染木灵神光凑到神胎附近,不算太稀奇的事情。藤子和秦锥的元基同源,天生的亲近,所以才会卷他下来。”
在千仞来到华山之前,本来预想的就是末头藤会裹缠住秦锥,现在看来,除了多出了一具句芒神胎之外,一切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千仞几句话打发了温乐阳的声音,又把目光望向人面怪鸟,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听上去无比的古怪,感觉就像兴高采烈的咬开了一只素包子,随即发现包子馅是用枣核做的似的,又些郁闷、有些生气、更多的还是啼笑皆非的意外:“当年句芒灵种之力尽数涌入我的法体,催长了整片末头窟,那只种子变得干瘪无光被我一怒之下弹入土中…….想不到它…真的变成了神胎!”
说着,狗头雕伸出一只翅膀指了指怪鸟的脖颈,一根细若蛛丝的线,从它的颈下一路蜿蜒向着群山的方向蔓延了下去。
温乐阳刚想开口询问,锥子就笑道:“我带你追一段你就明白了!”说着拉起他沿着细线的方向闪身飞掠了过去。
在随着锥子如风急掠飞了一段之后,温乐阳灵识尽头处的灵线好像蛛网似的猛地炸裂成何止千亿条更细的丝线,无比凌乱彼此间却绝无交叉,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
锥子又带他掠回到苌狸和狗头雕身边,笑着问他:“看清了?”
温乐阳点点头,脸上有些惊讶,那些细线实在太多太凌乱了,乱到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心头发闷:“那么多根线……连着哪里?”
锥子语气一如既往的那样,带着些糯糯的怯意:“连着华山,甚至华山之后的秦岭中的每一根草木!”
温乐阳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张开嘴巴却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仞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冷笑着说:“与千山万木齐生共长,这连绵山岭中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树都是神胎的一条根须,汲取天地灵气化作神元,嘿!好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