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些,晚一些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并未约好,但李牧一点也不惊讶,只身走进了相府,“还劳烦您亲自来开门,小子罪过。”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张礼越来越随意洒脱了,关上门,转身背手走向后院的竹林,“今日陛下招我入宫了,给我看了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李牧跟在身后随意的问道。
“你小子别给我装,名单是暗影司送去的,你会不知道?”
张礼脚步突然停下,侧目看着李牧,严肃问道:“这份名单真实性有几分?”
“您老啥意思?”李牧反问。
“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牵扯了多少人,多少势力,这要一动,会是什么后果。”张礼凝重道:“整个京都,不,整个大周都要会发生动荡。”
“您老就别吓唬我了。”李牧耸耸肩,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沉吟道:“那份名单确实是我让暗影司去查的,我也看了,确实牵扯了不少人,好像还有几位是您老的门生。”
“确实会让大周发生一些动乱,”
“既然知道,那你还全部送往宫中。”张礼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李牧笑了笑,也不在意,抬步跟上,玩笑道:“我以为您老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呢!”
“老夫是这个意思吗?”张礼头都没回。
整个右相府后院静悄悄的,连个丫鬟仆人都没看见。
两人说话倒是无所顾忌。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听涛阁的竹楼内。
两人落座,还是上次来时的位置。
张礼这一次连茶都不泡了。
“您也知道,小子刚刚接手三司,人都还没认全呢。再说了,就算我不让人送去,陛下就不知道吗?”李牧叹了口气,敲了敲冰冷茶盘。
“老夫难道不知道?”张礼瞥了他一眼,皱眉道:“这么多年了,陛下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为什么没动,还不是因为一直没人敢去捅破。”
“就是一直都没有人敢去捅这个马蜂窝,所以我才去做了。”
李牧直了直身子,表情认真,看着屋外飘落的雪花,轻轻的弹了弹身前茶杯,深沉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礼闻言,浑身一震,习惯性伸手揪住了下巴上的山羊胡,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句,“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好半天他才回神,看向李牧的眼神都变了,激动之下,胡须都被拔下了两根,“这才是儒家子弟该有的风骨。”
“不怪你李轻舟能悟出浩然正气,就凭你这句话,儒家圣庙有你一席之地。”张礼语气中毫不吝啬的赞赏。
话语中对李牧的推崇不可谓不高。
这天下间,有书院的地方,都有圣庙,里面供奉着千百年来,对儒家有巨大贡献的圣人。
李牧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从桌案下取出一些银碳放在红泥小火炉中,又往壶中装满水,轻轻挥手,银碳无火自燃。
张礼激动的夸了半天,也没有要煮茶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动手。
“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张礼见他一点反应没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您老的夸的我热血沸腾的,只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李牧摸了摸鼻子,装作不好意思的道。
张礼摇头,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认真道:“轻舟,你天赋之高,数百年难得一见,然木秀于林,堆出于岸,流必湍之,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水至清则无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一次将自己推到了风尖浪口,有欠考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