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思路跑偏了,她赶紧又正色起来,问道,“古召紫的事我暂且不提,我就想知道,陶玉娴要陷害的事,你事前知道吗?”
杜青缘抬起头,本就长得又大又圆的眼睛因为哭泣变成了两只金鱼眼,脸上泪不多,泪水几乎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并不知道她想陷害您。虽然平日里我都与她们在一起,但玉娴小姐很少理会我的。”
“那你把我推下池水,坏了陶玉娴的好事,你就不怕遭她报复?”
“不论我如何做都要得罪人,都是要受罚的,那我宁可不做坏人。”
“你倒是个聪明的。”古依儿夸道。
没有贬低的意思,是发自真心的夸她。
换做是她,她也会如此选择。
跟她这个原身比起来,这杜青缘似乎比她原身还要凄惨。
再怎么样,她在苗岭村没有受过虐待,只是那地方穷,家家都不富裕,也就不能指望吃饱穿暖。比起杜青缘身心所受的摧残,她这原身过得算幸福了。
何况她原身的娘还在世,这杜青缘的娘早死了。
想到这,她内心也颇多感慨。
在感慨中,也对杜青缘多了几分同情。
想到她恳求的事,她皱着眉又问道,且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自称,“为何要选择给我做丫鬟?失去自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杜青缘又吸了吸鼻子,低头哽咽道,“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傻,可是只要我成了王妃的人,我家里人就没资格再为我做主了,而我也不会再嫁给一个傻子了。”
“这些话你也和古召紫说过?”
“说过。”杜青缘点了点头,“可是紫儿小姐拒绝了我,她说这样做会得罪我爹,毕竟这是杜家的家事,不想两家因为我闹得不愉快。”
古依儿心里默默算着。
这话她说得也算诚实,如果她说她没有跟古召紫提过,那自己反而不太相信。
古召紫也没说错,这确实是杜家的家事,清官都断不了,何况一个外人呢。
这社会又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加上女子地位本就低下,只要不死人,谁也插手不了。
“你也知道这是你们家的家事,那你求我,我又如何能帮得了你?”
“我……”杜青缘咬着唇望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道,“那就请王妃当做是我故意推您下水的,求您责罚。哪怕将我逐出京城发配蛮荒之地做苦力,我也愿意。”
“……”古依儿抽了一下嘴角,是没想到她对自己这么狠。
她可知道发配去做苦力的人,其下场是什么?
何况她还长得不赖。
要还她一个人情,这是自己提出来的,然而谈到现在,她却有些为难了。
如果她要一笔钱,她绝对立马点头,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可她提出甘愿为奴为仆的要求,这是真的把她难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书桌后面原本正在‘学素描’的男人冷声开口,“晋山。”
“王爷?”候在门外的晋山很快走了进来。
“杜青缘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即刻将她押入大牢,听候皇上发落!”
“王爷……”古依儿起身朝他看去。
姬百洌暗暗递给她一个眼神。
她立马会意,顿时忍不住咧开嘴角。
杜青缘都没有抬头就对着他们磕起头来。
“谢王爷!谢王妃!”
“杜小姐,跟我走吧。”晋山也看出自家两个主子不是真心要惩罚她,故而也没对她动用武力。
杜青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那模样就像生怕姬百洌和古依儿反悔似的。
目送她跟着晋山离开,古依儿吐了一口气。
“怎么?心疼她?”书桌后的男人突然起身朝她走来。
“也不是心疼,只是对她的身世有些感慨。”被他带入怀中,她顺势依偎着他,低沉道来,“我是最听不得别人歧视女人的话,这世上如果没有女人,那谁来生孩子延续后代?自己的骨肉留着自己的血,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无所谓呢?男人如此贱视女人也就罢了,偏偏很多女人也贱视女人,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为夫何曾贱视过你?”姬百洌抬起她下巴,眸光不悦的瞪着她。
“我又没说你。”古依儿送他一对白眼。顿了一下,她又有些烦躁的抱怨起来,“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本分很老实了,可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就算我不去找别人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到我头上。要我说啊,还是苗岭村住着舒服,清苦是清苦,可自由自在,乡邻之间客客气气和和睦睦的,多好。这京城里,同个屋檐下的人,都能搞出这么多事,简直烦透了。人生在世,天天勾心斗角,那些人都不觉得累吗?”
对她的抱怨,姬百洌也没生气,反而抚着她两道精致的柳眉,低沉道,“过几日为夫陪你回苗岭村。”
“好啊!”古依儿立马笑着应道,“我早都想回去看看了,等过几日那些成块的洋芋差不多都出苗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教他们后续的栽种方法了!”
“都听你的。”姬百洌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将她打横抱起,“不过现在你要听为夫的。”
“呃?听你什么?”古依儿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对外宣称你负伤么?难道为夫不该为你施针医治?”
“……”古依儿听得有些懵。
她需要施针吗?
直到被他抱着走出书房,看着他眼眸中显露出的邪肆的笑意,她才反应过来。
顿时一脸涨红,哭笑不得的拍他肩膀,“你个大坏蛋,能不能不要把你邪恶的念头说得这么正经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