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依儿也不迟疑,立马朝甲乙丙丁吩咐起来,“你们分头去找找!”
“可是……”小甲很不放心她。
“放心,今日谁敢造次,我会弄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古依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再说了,今天是简家的大喜之日,要是有谁敢惹是生非,简家丢不起这个人的。”
见她如此笃定,小甲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其他三人分头去找杜青缘了。
她们一走,杨彩蝶也待不住,“青缘真是可怜,摊上这样的家人,如果我们不帮她,她只能受人欺负。三儿,我们也去找她吧。”
“嗯。”古依儿点了点头,带着她往花园深处走去,“我们去那边看看。”
如果杜家的人要为难杜青缘,那肯定不会选人多的地方。
就像杨彩蝶说的那样,如果他们这些人不帮杜青缘,她又能指望谁呢?
……
‘啪’!
假山后面,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扬手打向女孩的脸。
别看他年少,可动作娴熟有力,当即就把女孩的脸给打偏了。
“你这个贱人,爹娘为你丢尽了颜面,你还有脸出现?你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去死?别人家养一条狗还知道对主人摇尾乞怜,而杜家养了你十多年你说断绝就断绝,简直连条狗都不如!你不但不思回报爹娘的养育之恩,还让爹三番五次为了你被人羞辱,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面对他的打骂,杜青缘捂着脸一声不吭,甚至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回来!想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少年愤怒的将她胳膊抓住,一边叫骂着一边朝她身上挥下拳头。
他比杜青缘小三岁,可是个子却和杜青缘差不多高,力气也比杜青缘大。
随着他拳头如雨般落下,杜青缘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往地上蹲。
少年不止往她身上落拳头,还连打带踹,稚气未脱的脸上全是嚣张跋扈的横气和狠劲儿。
“你这贱人,让爹娘受辱、让杜家丢脸,看我不打死你!”
“贱人去死!”
杜青缘被他用脚乱踢着,连蹲都蹲不住,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面对如此暴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护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啪’!
一记鞭子如猛蛇飞舞,凌厉的击向少年的后背。
“啊!”少年遂不及防,瞬间发出一声惨叫,同时也停止了施暴的行为。
“青缘!”杨彩蝶惊呼着扑过去,把杜青缘护住,恶狠狠的瞪着那少年,“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敢打我?!”少年没看杨彩蝶,而是恶狠狠的瞪着手持黑鞭的古依儿。
古依儿也不上前,为了更好的使用鞭子她必须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面对少年不敢置信的样子,她脸上全是冷笑,“打你那是看得起你!”
“你!”
“告诉你,我这鞭子可是有毒的,与其在这里与我叫嚣耍横,不如早点去把你爹娘找到,好与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古依儿举了举手中的鞭子,怕他不信似的,还‘好心’的提醒他,“不信你摸了摸你身后。”
少年挨了她一鞭子本就疼痛难受,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又青又白,下意识就摸了摸伤口的位置。
在看到手指上黑色的血迹时,他双眼瞬间充满了惊恐。
接着发出一声惨叫,跌跌撞撞的冲跑了出去——
“啊!”
古依儿这才拔腿朝杜青缘跑过去。
“青缘,你怎么样了?”
“王妃……彩蝶……”杜青缘吃力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刚一动弹就痛得她直抽冷气。
“青缘,你别乱动!”杨彩蝶赶紧制止她。
“没……没事……”杜青缘还是咬着牙撑起身。
古依儿和杨彩蝶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起来。
这里是简家的大花园,她们也不好揭她衣裳帮她检查伤势,只能尽量小心免得碰疼她。
“那少年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杜志豪?”古依儿低声问道。
“嗯。”杜青缘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他真不是个东西!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姐姐,他竟敢如此对你施暴!”杨彩蝶愤怒的骂道。
杜青缘先前连哼都没哼一声,但此刻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她没有声音的落泪,看得古依儿和杨彩蝶心疼又愤怒。
换谁摊上这样的家人也会心寒和绝望的……
最让她们震惊的是,那袁氏所生的儿子嚣张跋扈到这般地步,在别人家也敢对自己的姐姐动手,那以前在自己家里时,不知道有多残暴?
……
而男宾席这边,前来简家贺喜的官员们聚坐在一堂,除了向简鹏润道贺外,大家也对简家和古家的婚事纷纷称赞。
虽然都是些奉承话,但大喜之日谁也不会嫌这种的奉承话多。
就在宾主相谈甚欢时,一少年跌跌撞撞的出现,刚跨进厅堂门槛就倒在了地上。
突来的这一幕把厅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然而,在看清楚少年背上的鞭伤时,姬百洌眸子一沉,猛的从座椅上起身。
杜长青是第二个起身的,惊呼着跑向儿子,“豪儿!发生了何事?”
“有……有人要杀我……她们……她们在假山那……”少年匍匐在地,惊恐又哆嗦的指着外面。
“豪儿……”看着儿子背上渗出的黑色血迹以及发青的脸色,杜长青吓得浑身跟着发抖。
“来人,快叫大夫!”简鹏润作为主人,赶紧朝自家的下人吩咐起来。
“大夫恐怕也救不了他的。”沈少源从宾客中走出来,一脸邪气的盯着少年,“与其浪费时间请大夫,不如向王爷好好交代,你是如何得罪王妃的?否则好端端的,王妃为何要打你?要知道,王妃手中那条鞭子,可是专打作恶之人的。也是你没内力,要是你是个高手,这会儿都已经断气了。”
“什么?!”杜长林震惊又惶恐的瞪大眼,接着就朝儿子怒喝起来,“你、你敢冒犯王妃?”
“爹……我、我没有……咳咳……”少年刚想解释,突然咳出一口黑血。他惊恐的瞪着双眼,随即朝厅堂中央那高大威严的男人看去,接着奋力的爬过去,“王爷救命……我……我没有冒犯王妃……”
“王爷开恩,饶过犬子一命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杜长林也赶紧到姬百洌身前跪下,紧张得他双眼都红了。
“王爷,今日是犬子大喜的日子,您看……”简鹏润也帮着开口。
今日是他们家的大喜之日,作为主人家,肯定不愿意看到死人这样的晦气事。
眼见众多宾客开始议论纷纷,沈少源笑着打圆腔,“王爷,要不先救他一命吧。他这么一死,不解事情真相的人恐怕会以为是王妃恶意伤人。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如果他真该死,到时候让王妃再赐他一鞭子也不迟。”
姬百洌垂眸盯着嘴角溢血的少年,阴沉的眸光冷得让少年都不敢直视他,可为了活命又不得不抓着他袍角。
“求王爷救命……我真的没有冒犯王妃……”
“王爷开恩啊!”杜长林开始磕起头来。
姬百洌扫了一眼在座的宾客,冷着脸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扔到少年身前。
那少年激动的捡起药丸就往嘴里喂。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杜长林继续磕头,刚刚是红着双眼,现在则是感激的落下泪来。
待儿子咽下药丸,他赶紧去看儿子的情况。
简鹏润和其他宾客也好奇的围上前,只见杜志豪服下药以后,没多久他后背上再溢出的血水就变成了正常的红色。
不过伤口还在,他依旧疼痛难受。
杜长林重重的松了口气。
但松气也只是一瞬间,接着他就暴怒的朝儿子质问道,“你说你到底做了何事?”
“昭陵王妃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众人纷纷朝厅堂外看去,接着集体行礼,“参见王妃。”
“各位大人免礼。”古依儿步入厅堂,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随即朝姬百洌走过去。
在她身后,杨彩蝶搀扶着杜青缘,杜青缘连腰都直不起来,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这情景让厅堂里的人都看不明白,唯一脸色有变化的就是趴在地上的杜志豪,见到她们进来,只看了一眼古依儿就再没敢看第二眼。
在自家女人走近时,姬百洌沉着脸将她的手牵住,拉到身前先把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确定她身上没有受伤的迹象后脸色才好转了几分。
“王爷,我没事。”古依儿摇头示意,接着她转身面朝众人,“可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本王妃会把此人打伤?”
有不少宾客都好奇的点头。
她接着朝杜长林看去,脸色瞬冷,眸子都随之凌厉起来,“杜大人,既然你一家如此不识抬举,那今日本王妃就替杜青缘好好与你杜家算个清楚明白!别说本王妃多管闲事,杜青缘与你杜家已经断绝了亲缘关系,她虽然做了太傅的丫鬟,但她也是本王妃的朋友,你们杜家胆敢欺辱她,那就是没把本王妃放在眼中!”
再接着她抬手朝杜志豪怒指过去,“你,小小年纪嚣张跋扈,别说杜青缘是你姐姐,就算她不是你姐,你也没资格殴打她!本王妃给你那一鞭子,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要告诉杜家,敢对本王妃的朋友下手,本王妃一样会要了他的狗命!”
她话音还没落,沈衍已从人群中走出。
“杜大人。”
“太傅……”随着低沉的唤声,杜长林下意识朝他看去。只见他脸上完全没有了温润如玉的笑容,眸光又冷又寒。
“我的人究竟做错了何事,杜公子能否给我一个交代?”
杜志豪根本不敢抬头。
杜长林咬了咬牙,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混账东西,谁让你惹是生非的?”
“爹……你、你打我……”杜志豪捂着脸又惊又怒的瞪着他。
‘啪’!
杜长林又一巴掌落到他另一侧脸上。
连着两巴掌非但没把杜志豪打醒,还让他变得激动起来,“爹,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打我?我可是在帮你和娘出气啊!”
听听这话,偌大的厅堂里立马传来唏嘘声。
不少人看他们父子俩的眼神都变了。
杜长林与女儿断绝关系的事早就不是秘密,只不过这是杜家的家事,大家就算知道也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眼下生动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怎能不让人唏嘘议论?
再听听杜志豪那一句‘贱人’,口无遮拦不说,完全是一种没教养的表现。
杜长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涨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奈何周围都是人,想躲都没地方。最后只能把火气全撒在这个让他疼爱过度的儿子身上,撸起袖子用力的连甩了他两巴掌。
“孽子,你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两巴掌是用了大力气的,而杜志豪本就受了伤,不堪他这两道重力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杜长林跪在地上,压根就不知道要如何下台。瞧着儿子身染鲜血被自己打晕,又心疼又无措。
还是简鹏润朝家里的下人使眼色,很快就有两名家奴竟杜志豪抬了出去。
杜长林不放心,起身就要跟去。
“杜大人。”沈衍又低沉的唤道。
“太傅,待小儿伤好之后,下官定会带他去沈府赔礼请罪。”杜长林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道。
“道歉赔礼,沈某不稀罕。沈某会让人替青缘验伤,她身上有多少处伤,沈某只需要杜公子如数偿还就可。”
杜长林猛然转身,他不是对沈衍不满,而是愤恨的朝杜青缘看去。
见状,杨彩蝶直接挡在杜青缘身前。
沈少源走到她们身侧,对着杜长林发出一阵嗤笑声,“都说杀人偿命,那打人也该如此偿还才对。杜公子明知杜青缘是我衍弟的丫鬟,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这分明就是没把我衍弟放在眼中。杜大人,本公子可否猜测一下,你杜家是否对我们沈家不满?因为不敢对我们下手所以就对我们沈家的丫鬟下手,对吗?”
他这番话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仔细一想,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杜长林脸色发黑,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咬着牙道,“待犬子伤好,我一定带犬子去见太傅!”
不然呢……
沈少源最后那些话他担得起码?
但不起!
就算不把沈少源一家算进来,仅是沈衍在皇上面前说说话,他杜家也别想好过。
目送他难堪的离去,众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随着这么一出热闹,原来欢声笑语的厅堂突然间变了气氛。
要说还有谁脸色不好看,那肯定是身为主人家的简鹏润了。
就在他郁闷时,门外传来管家报喜的声音,“老爷,花轿到了!”
也正是他这高亢的呼声让厅堂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大家纷纷往外去。
简鹏润立马换上了笑脸离开了厅堂。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古依儿才拉着姬百洌的手对他道,“王爷,一会儿我和彩蝶带青缘先回府,就不在简家用膳了。”
“嗯。”姬百洌也不强留她,只是认真交代道,“你们多加小心。”
“知道。”
沈少源朝他们抬了抬下巴,“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送她们几个回去吧。”
沈衍看了一眼杜青缘,沉着脸道,“要不今日都去沈府吧。”
古依儿看着姬百洌,想征求他的意见。
“那观礼之后都去沈府。”姬百洌也点头同意。
……
吉时一到,古依儿站在远处看着那对新人在道贺声和欢笑声中进了洞房。
喜堂的气氛是如此的高涨,可她完全露不出一丝笑容。
对这种自己无法做主的婚姻,她从来都不看好。
可除了祝福外,她还能说什么?
用古奎忠的话来说,古召紫还能嫁出去都算不错了,何况还是嫁给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