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嫈,你做的买卖大家心中有数。有人举报你这里私藏偷渡乱民,速速闪开。”为首的夜督厉声威胁。
那被称为聂嫈之人,将手中长物在地面一顿,“阴间无尘,你猜我这柄扫帚是干嘛的?”
这一开口,除大勺外,其他三人才恍然大悟——听口音是女人无疑,再看扫帚,这不就是之前进来时那位劈腿酣睡的保洁大妈?
她宽厚背影处在逆光之中,所有杀气均从扫帚ding部蔓延开来,阴寒透骨。这种无霜的寒冷,居然是有颜色的,将整个厅堂浸染得灰中带蓝,让人胸中不自主地涌出无边抑郁,几乎将任何冲动念头都提不起来。
饶是夜督,也倏忽打了个冷战。他脚步没有动,眼神却越过保洁大妈,向误入对峙现场的不速之客们望去。
大勺微微咳嗽一声,将风帽拉得低低的,缓步从电梯铁笼中走了出来。
“诸位辛苦。这里我们刚查过,也许以前有过可疑分子,但现在了无踪迹——没有证据,任谁也不好办。我看……”这话是对着夜游纠察们讲的。
“跨界行者?”夜督眼神一怔,又多几分犹疑。
“灵配府三司白大人直属。”大勺将胸前衣物撩开,微微露出一线胸膛,在满室灰蓝杀气刺激下,那枚青冥镜铭文留下的烙印又瞬间闪烁。
夜督手中巨镰终于垂下刀尖。“好,我信你。咱们走——”转身带领其他纠察离开了大厅。
眼见威胁全消,大妈手中的扫帚也收回杀气,厅内再次只剩下昏黄的暖调灯火。
“嫈姐,多谢你。”大勺郑重抱拳。
“应该多谢你才对。这次他们十分坚决,如果没有这把扫帚,怕是早就上来挖心摘魂了。然后踏着我的囊上楼,不知有多少房客要遭殃。”大妈和惯常保洁员一样,有些唠叨。
“不会。有政哥的信物在,哪个不掂量掂量。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梦婕她才……”
“又来——客套什么。你们是阿政送来的,也算本店投资资产,记得还债就好。其他没用的无需多言。”大妈毫不客气,一挥手打断。开始用扫帚认真地打扫刚刚被夜游纠察们践踏过的门厅地面——虽然依旧没有半diǎn灰尘。
大勺泯然一笑也不在意,又施了一礼,方始举步向外行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张辽边走边四下打量,忍不住自语道,“哦——原来这里是个店!”
未想被大妈听到,停下劳动迅速抬头盯了他一眼,“这娃瞎的吗?”她拿扫把墩了墩地,“瞧这里,仔细瞧。”
张辽顺势望去,原来在光洁的黑色基岩地面上,还隐隐镶嵌着四个深灰色大字,不仔细看真容易忽略掉。
他使劲扭着脖子调整角度,认真读道,“和……和平饭店!”
大妈满意地笑了,“原来是读过书的娃,我喜欢。有女人没有?”
这话问得突兀,张辽打了个冷战。“有!有!有有有有……”
扫帚一撩,大妈使劲撇嘴,“切,怕什么?以为我会毛遂自荐?这楼上房客女的多、男的少,本想帮你挑几个来着……”
浦茜拉上来一把挽住张辽,直接向门外架去,但不忘回头安慰大妈,“哈哈哈,谢谢啊!女人他真有,还好几个呢——”
还好,风帽遮住了四人的脸,谁也没看到张辽羞成红布的样子。
门外,邵劲夫已经拦住一辆四轮马车,厢柜式车身,中世纪欧款,漆面黝黑,前后各有四根灯柱。
车夫带着高冠礼帽,黑色燕尾服下露出条纹长裤,皮鞋擦的铮亮。只是这一张脸——日毬!张辽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宗芳也不禁掩住胸口,什么鬼?吓死宝宝了。
那是一张没有血肉的脸,也即纯粹的骷髅。连眼球都没有——这怎么驾车看路?三个人胸中都打起了鼓。
大勺端坐在厢体内一招手,“别磨蹭。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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