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换个思路吧,说来说去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我们又不能把墓地全打开看看有没有被盗的情况发生。”
“这,这倒是……”
小王之前显然没有想过这一点,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话没错,总不能为了做求证去挖墓地吧?
先不说这种事儿多么缺德,法律也不允许啊?
退一步讲,就算是家属理解同意了,概率原因万一打开没有被盗的痕迹呢,难不成要把所有的坟墓全都打开?
挖墓地是不可能的,不过白中元倒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行性:“小孟,你知不知道那名拾荒者在哪座墓前看到的诡景?”
“不知道。”
“其他人知道吗?”
“应该没人了解。”
“那就只能做个推导了。”稍加思索,白中元说道,“既然是破土而出,就说明那个人不是火葬的。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框定出个大致的范围,寻找土葬的墓地,勘查之下或许能够找到线索。”
“我觉得可行。”小王点头。
“不可行。”孟子健摇头。
“为什么?”白中元不解。
“白队,您有所不知,以前的坟地全都推平了。”喘口气,孟子健继续解释道,“当初这里要建墓园,开发商在买地的同时也跟附近乡亲们达成了协议,推平以前的坟地做统一规划,让他们自由选择新的墓地。您要是顺着这个思路,就得挨家挨户的查,并且还不一定有效果,毕竟当时还有些无主荒坟的。”
“得,又一条路被堵死了。”白中元不得不再次放弃,倒不是说怕白忙一场,而是耗不起那个时间。
“白队,现在怎么办?”
“先通知顾山他们上来勘查现场,做全面细致的物证采集。”
“老鬼头呢?”
“我马上去跟方队沟通。”
“那我留下来等秦科他们。”
“用不用我陪你?”孟子健表示有些担心。
“不用,而且今晚的事情要保密。”原则性问题小王还是能拎清的,之前寻找山洞和了解老鬼头的情况,孟子健是在协助警方办案,但接下来勘查现场他就得回避了,毕竟案情是不能透露出去的。
“那成,我先和白队下山,改天一起吃饭。”
“注意脚下。”
因为提前做了通知,所以当白中元来到山脚下后方言正在等着。
了解完情况之后,方言直接做了决定:“看来要调配更多的警力才行,无论如何都得把老鬼头给挖出来。”
“最好做个画像。”白中元提醒着。
“会的。”点头后,方言表示了担忧,“中元,你觉得老鬼头会不会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幕后真凶?”
“暂时我也没法下结论,线索太少,证据链也无法构建。”
“那就只能指望政委了,只要他能做通局领导的工作,就可以从何清源身上入手了。”
“但愿吧。”
“技术科已经去了山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结果,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呢?”
“我等着他们。”
“成,那我就先走一步。”白中元确实感觉到了疲劳,接下来的工作量会更大,必须保证好自身的状态。
……
回到家冲个热水澡,白中元顺手抓起餐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个大半,而后又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吃了两口感觉索然无味,便直愣愣的发起了呆。明明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怎么就突然没了胃口。
鸡蛋面热气蒸腾,很快便模糊了白中元的视线,从而思绪也开始飘飞起来,大有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此时,白中元感觉自己像是长出了翅膀,犹如大鸟一般遨游在省城的夜空中,最后停在肉联厂的上面。
时间已晚,偌大的厂区很是寂静,有些车间或是宿舍尚有灯光透出,为这酷寒的长夜平添了几分暖意。
沈海涛、何正、丁亮的宿舍、拆掉监控的仓库、门口的冷藏车、隔断出来的密室、埋了狗骨的树林、涂抹了猪油的后窗、凌乱的动物脚印;弹性的胶管、杀人的屠刀、吊悬的双股绳、收缩的牛筋、张贴的门神、刮掉的血迹、见底的酒瓶、遗留的碎布、桌腿的指纹、半结冰的狗尿、更衣间的照片和白花、以及稻草人、纸人和轿子等等等等。有关肉联厂连环杀人案的所有细节都在白中元的眼下进行着位置的还原。一块块的拼凑、一块块的充填、一块块的复位,最终组成了沙盘。
当用上帝视角进行过一一的审视之后,最终有三样东西放大了起来。三双冻伤的腿,两块三足洗的碎片,还有153这三个数字。
砰……
就在放大的画面撞击到一起的时候,白中元看到眼前的画面变了,变成了一张张较为鲜活的面孔。
何清源、孟超、何正、丁亮、沈海涛、叶止白。
在这几人的背后,有着几道模糊的身影,头顶上悬浮着他们的名字。孟兰、马雅、马雅的生父、张勇、道爷、老鬼头,他们或讥笑、或冷漠、或痛苦、或面无表情,整整齐齐的站在白中元的身前。
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着什么。
砰……
又是一声巨响,白中元打个激灵回过了神来,汤面已经洒在了桌子上,沾染了油渍的额头处正泛着疼痛。
“看来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觉了。”抽出张纸擦擦,白中元嘀咕着朝卧室走去,“刚才那种感觉倒是挺奇妙的。”
或许是太累了,卧室中很快想起了微微的鼾声,当节奏变得均匀后,次卧的门从里面缓缓的打开了。
随后,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包裹的很严实,加之又隐藏在黑暗中,根本无法呈现出清晰的相貌,他提着鞋子光着脚,轻轻走了出来。
来到餐桌前,他伸手捞出了一根面条,稍加拨弄便弄成了一个数字。
——9
随后他又轻轻走到了洗手池的旁边,从大衣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倒掉大半儿之后,又返回了餐桌前。
用手中的矿泉水瓶替换掉餐桌上那个以后,他这才如同幽灵一般朝着门口退去,轻微的声响过后,屋里变得落针可闻。
当他走出楼道,抬起头看了看客厅的窗户,借着远处路灯,隐约能看到他只有一只眼睛放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