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小渔死活不同意,只能后天了。”许琳轻轻拍了拍小腹,“她每天变着法带好吃的,胖了好多。”
“放心吧,归队后用不了一星期就瘦下来了。”说完,白中元意识到了不妥,赶忙往回找补着,“其实我真没看出来你胖了,白了好多倒是真的。”
“你总念叨小雨不会撒谎,你这个做师傅的也没强到哪儿去。”调侃后,许琳这才转移了话题,“肉联厂的案子怎么样了?”
“马上结案。”
呼……
长呼口气,许琳仿佛也轻松了许多:“我人虽然在医院,但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案子的进展情况,当真感觉到了这起连环杀人案的棘手。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是告破了,付出再多的辛苦也都值了。”
“你也觉得结案没有问题吗?”白中元轻轻吹着热气。
“不是你说的结案吗?”许琳反问,“怎么,你觉得不妥?”
“如果让我说实话,是的。”
“能不能跟我说说?”许琳的声音很轻,“我只知道大致的案情,具体的细节并不了解,或许可以从局外人的角度帮你分析分析。”
“不会累到你吧?”白中元倒是很有倾诉欲。
“我有那么娇气吗?”
“那你仔细听。”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左右,白中元对整起案件进行了讲述,尤其是有关三足洗碎片、双腿冻伤、153这组数字以及何清源的供述,一丁点儿都没有忽略。因为这是他疑虑最重的部分,直接关系到结案的问题。
听完之后,许琳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做了回应:“我跟你的看法一致,这起连环杀人案不能就这么结案。”
“说说原因。”白中元总算找到了意见相合的人。
“避重就轻。”
这四个字,让白中元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也认为何清源在打太极?”
“没错。”许琳毫不犹豫的点头,“三足洗碎片、双腿冻伤以及那组数字是连环杀人案的显性征象,可以说这是案件最重要的部分,偏偏被何清源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管犯罪动机多么的无可挑剔,也不管他布局多么的缜密,这三道坎儿过不去都是行不通的。”
“是这个理。”白中元点头,而后又摇头,“同样这也是最头疼的地方,完全找不到相关的证据,哪怕一样也好。”
“你不是经常说凡有接触必留痕迹吗?”许琳在不着痕迹的激将,“怎么,泄气了?”
“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白中元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我倒是有条线索。”许琳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有线索?”白中元猛然一怔,而后追问,“什么线索,从什么渠道获取的?”
“渠道保密。”许琳没开玩笑。
“理解,那就说说线索吧。”
“马雅怀孕了。”
“什么?”白中元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这条消息准确吗?”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许琳微嗔。
“是我着急了,你慢慢说。”
“我还是快点说吧,否则非得急死你不可。”调侃后,许琳严肃的说道,“首先,这条消息准确无误;其次,她切切实实是怀孕了;最后,这跟案子有没有关系需要你结合实际案情去仔细解读。”
许琳这番话,果然起到了作用,至少白中元想到了一个细节。在马雅家的时候,他闻到了狐臭的味道,随后在桌子上看到了治疗狐臭的方子,当时只当是治疗效果不大,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根本原因,是怀孕之后不能用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引出了另外一个疑点,走访马雅的笔录中清晰记载着,她之所以不去做手术除掉狐臭,是希望做个特立独行的人。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开治疗狐臭的方子,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马雅在撒谎?
念头闪过,白中元开始往更深的地方做着联想,马雅怀孕难道是被强暴多导致的?
如果是,她为什么还留着孩子,仅仅是因为行事原则与常人相悖,连施暴人的遗种也甘愿孕育抚养?
如果不是,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她那么憎恶何正,结婚多年都没有同床过,根本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如此一来,这当中就大有文章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中元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说孩子是何清源的?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何清源本就是马雅的生父,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们也是公公和儿媳妇,那岂不是乱了人伦纲常?
再说,何正与陈玉燕都不是省油的灯,绝对忍受不了这等耻辱。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呢?”白中元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苦笑两声,“毫无头绪,能不能再吐露点儿有价值的东西?”
“心有余而力不足。”许琳示意喝茶。
“不喝了,心里有事儿喝不下。”白中元起身,“好好养伤,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现在我得先回去。”
“去吧。”许琳十分的理解。
“随时联系。”
“路上注意安全。”
当病房的门再次合上之后,许琳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马雅怀孕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咯咯……
耳朵的笑声仿佛银铃;“除了聊臭男人,我给过你错误的信息吗?”
许琳稍稍沉默,又问:“你怎么会认识马雅?”
“保密。”
“非要我现在杀过去当面质问你吗?”许琳的语气冷了几分,“还是说非要让他亲自给你打电话?”
“无聊,就知道欺负人。”耳朵抱怨一句,接着说道,“好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见过马雅两次。”
“在哪儿?”
“保密。”
“跟谁?”
这次,耳朵没有直接拒绝,无声少许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唐知秋。”
“唐知秋跟马雅是什么关系?”许琳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许多。
“据我判断,像是初识,需要挖一挖吗?”说起这个,耳朵也正经了起来。
“不。”
许琳毫不犹豫的摇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必须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大鱼没有上钩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样的话,这起案子我帮不上忙了。”
“不需要你帮。”稍稍失神,许琳继续道,“我相信中元能查清真相的。”
“中元?”
电话里的耳朵轻呼,而后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进展的挺快嘛,下次是不是要喊小元元了,好肉麻啊。”
“这个仇我记下了,等你回来后,我天天给你安排相亲。”许琳咬牙切齿,奈何对方触不可及。
“好呀好呀,说话算数哦,最好都是帅气的小哥哥。”耳朵雀跃。
“你……”
许琳扶额气结,怎么就拿她没辙呢?
“她来了。”
“挂了吧,保护好自己。”
郑重的叮嘱一句,许琳挂断了电话。一步步走道窗前,她将目光投向了阴沉沉的省城,渐渐生出了担忧之色。
……
告别许琳之后,白中元路过江边的时候下了车,一边欣赏着单调的景色,一边思索着相关的案情。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切入,都无法做出完美的整合,已经装满了石子的瓶子,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其他东西呢?
——除了水!
灵光乍现,白中元的身躯猛然一震,脸色有些苍白的刹那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水,家里的那瓶水有问题。
急匆匆的回到家,白中元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那个矿泉水瓶,当他愈发坚定内心所想之后,拨通了袁永超的电话。
“帮我查条信息。”说话时,白中元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桌子上几乎风干的面条。
此时,他看到的不是6,而是9。
“白队,叶止白档案中记载的出生年月是……”
“1953年?”白中元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的。”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白中元握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叶止白,你说的没错,你的的确确是个能人啊。”
153、153……
加起来,不正好是9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