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玄捂着腹部的伤坐到罗汉床上,先缓了两口气,继而勾唇一笑:“你没答应,我就不敢死了。”
“我若现在应呢?”
裴时玄把手中的刀扔给她,“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
容楚没说话,只静静看着那把刀。若今晚他死了,倒也干净利落。
“你跟我来。”
厅子后面还有一间堂屋,裴时玄不明就里,跟在容楚后面进屋。
堂屋正北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灵位牌。
先夫裴氏子谦之莲位,正是他二叔。
立牌位的人是容楚,乃未亡人。她用帕子细细擦着牌身,眼中带着深深的情意,动作轻柔至极。
“这是你二叔的牌位,还不跪下磕头。”
裴时玄怔了许久,然不得不跪下,这是他二叔,是他的长辈。
“我与二爷虽只有两年的情分,但我敬他爱他,这份感情一辈子也不会变。他是你二叔,我是你婶娘,你认也罢,不认也罢,但有些话还是说到前面的好,免得到时候,废了礼教,丢了王府的脸,还给我惹一身麻烦。”
说完这句,容楚回头看向裴时玄。
他伤很重,全身都在流血,发髻散了,衣服脏了,不是霁月风光的样子。他眼红了,脸惨白,直挺挺跪着,带着孩子气的倔强。
她一字一句问:“你懂什么意思吧?”
裴时玄勐地抬头:“不懂。”
她甩开袖子,起身背对他:“如若不懂,那今日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说的决绝,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久许久……
裴时玄笑了一声,而后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脏乱破的衣服,冲容楚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婶娘,侄儿以前做了混账事,您是长辈,大人大量,还是别跟小辈儿置气了。”
他原也没想什么,而她也不容许他想什么。
容楚深呼一口气,微微一笑:“婶娘自不会跟你计较,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