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高阁中,灯火忽明忽暗,映照梅自寒孤独的身影。他沉静优雅地端坐,手中书卷正整理至《尚书·大禹谟》一篇。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他执笔摘录此句,莫名地心绪不宁,“无稽之言勿听……无稽之言勿听……”
他喃喃重复这一句,笔尖停顿,抑制不住纷乱的心神,他紧紧闭眸,像是在不断告诫自己:“无稽之言……勿听……”
“咚咚咚——”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匆匆上楼的脚步声,越发迫近,他好奇地回过头去,望见帘幔外的楼梯角上跃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等不及地就与他四目相对,只一眼,就使天地化为寂静。
她就那般始料未及地出现在视线里,带着她柔肠百转的愁容,有千言万语蕴于眼底,似一片脉脉搁浅的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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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凤栖梧第一次见到被她挂念在眉间心上的男人——眉如墨画,眼落星辰,他那双如月华流水的目光,超凡而孤高,冰凉而淡漠,澄净如洗又云淡风清,仿佛将世间所有用来表达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封存其中,掩不住的清冷傲岸。
他的确生得丰姿俊美,恍如揽尽了日月光辉。也许正因他这份冰雪寒梅难以亲近的脱俗,才会对世上的女子产生致命的吸引力,甚至是幽梦这样傲然于世目空万物的女子,也心甘情愿地在他眼中沉沦……透过她凝望成痴的双眼,那一刻凤栖梧终于悟出了她心目中的爱情,有着冰棱般晶莹剔透的纯粹。
“栖梧……”
她浑噩着唤他恰似梦呓,他当即心领神会,柔和笑道:“公主您放心和太傅说话,栖梧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