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放下手中的文件,忽然正色:“既然你这么着急,那现在就走吧。”
萧祈不按常理出牌,萧青更不。不过萧祈身上没有什么束缚,又仗着年幼,能屈能伸。看萧青变脸,马上陪笑耍赖:“行了行了,哥,你还给我脸色看吗?咱俩谁跟谁啊?您老有事吗?有什么要小弟做的,小弟义不容辞。”
萧青笑:“别跟拜山头似的。你还要给我弄个投名状怎么着?”
“投名状算什么?哥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送你去!萧祈心里狠狠地骂。
萧青仰到椅子后背,说:“不用那么麻烦。你把张家挑了,我就舒坦了。”
其实萧青这个要求也不在萧祈意料之外。如果能保住张鑫磊,这点要求不算什么。可是问题在于张鑫磊和自己的关系,所以萧祈很想知道萧青的具体打算。“你的舒坦,需要什么程度?”
“就是你想的那种。我可以留下张鑫磊,是底限。”
“你应该已经让别人铺垫了吧?”那还要我做什么那?萧祈觉得自己步入了一个圈套。
“你该开始承担些什么了。小祈。如果不是有你,张鑫磊也得一起……”萧青手中的笔戳在桌子上,发出闷闷却有些尖锐的响声。
死亡对萧祈来说算什么?他看惯了尸体,因为那段年月,萧青在他面前处决叛徒一点都不回避。刀刃、子弹,还是□□,他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如果萧祈不答应这事,他也有的是办法。萧祈觉得他话说的太满,其实这事还有底线。“属下应该比死人更好吧?”
萧青冷笑一声:“如果张鑫磊没被他那个蠢爸爸劝动的话。”
萧祈终于开始正视这件事,迅速在脑袋里反思了最近这段日子张鑫磊的反应。的确不同,以前就算他回去陪张鑫淼,起码也会偶尔来个电话。张老爸真是有胆啊?看萧家对萧祈一向纵容,竟然打算绑了他要挟?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萧家家训有一条:萧家人都该护短。就算错在家人身上,也要先攘外再安内。所以张家这步棋,从开始就露了死相。
“我同意。张鑫磊不许动,一切交给我。”
“可以。”萧青早就知道他会同意。
萧祈又说:“那个楚然是不是去铺路了?给我扯回来。”
萧青点头,既然答应让萧祈办,那就得拿出诚意。万一萧祈闹起来,虽然自己有办法压着,但老爷子那里难免被训。索性转了话题,便说:“你还没见他一次。”
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让我见?萧祈心里想着,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哥,你不会……”
萧青丢过去一本文件:“想什么那?”
“少见啊……你萧大少居然会对一个人心心念念,还要介绍给自己最亲爱的弟弟认识,不得不说是件怪事啊?”萧祈露出一个鄙夷和偷笑的表情,让萧青身旁的虹桥都眼露无奈。
“楚然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所以我不喜欢你把他当作一般人。这样说你满意吗?”
“有没有上床?”
“没有。”
“你该不是不举了吧?”
“所谓的特别又不是只有这个思路?这半年你都学了些什么?”萧青不再和他纠缠这么无聊的问题,说:“等你解决这件事再去国外。”
萧祈心想,我没解决敢走吗?他说:“虹桥借我。”
萧青写了一阵子什么,然后才抬头说:“要什么自己去,虹桥最近很忙。”摆摆手。萧祈气得想用他刚才丢过来的文件再丢回去,刚拿起来发现时张家的资料,也只能悻悻作罢。
萧祈转到萧宅后院的地下训练场。那里是他小时候练习格斗技和射击的地方,也是萧宅的武器库。那里是虹桥管的,不过既然萧青说了,他就是被允许进入的。
里面的二管事叫曲孔。他也是曾经交过萧祈的射击老师,狙击能力一流。可惜萧祈心性还没沉稳,所以曲孔主要教他近身反应和快速连续射击。
“二少爷。”还是记忆中的粗犷脸孔,下巴上是黑色的浓密胡须。曲孔的衣袖卷起,露出大片的刺青。“少爷已经交代过了,你要什么随便取。”
到最后,萧祈还是只拿了只锋利的冲锋匕首,一点药,还有个能当作戒指的麻醉针装置。护身的□□他自己就有,但鑫磊知道。如果鑫磊什么都没做,萧祈决定拖一段时间。反之,他起码可以保住自己不受困。
回到自己的那栋房子,萧祈长出了一口气。屋里温暖如春,可是他却觉得刺骨寒冷。
他再见鑫磊时已经过了元旦。鑫磊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性子好像温柔了点。原来是个石头,现在是个木头那种程度罢了。萧祈就算心里满满的打算也能谈笑自如,四人继续在冬郴那里打牌,看起来风和日丽。
李海洋倒是沉默了许多,烟抽得更凶,所以冬郴不顾寒冷也要开窗。
萧祈一边洗牌一边说:“李少爷。不就是个小明星吗?你老爹犯得着把你狠揍一顿吗?”
李海洋一脸颓唐:“我哪知道她是啊?在酒吧遇到的时候我又没见过她。要是早知道我才不碰那。”
张鑫磊摆好牌,抬头说:“怎么?还有禁忌?”
萧祈说:“商人怎么能自己破坏自己商品的身价那?”
李海洋点头:“没错,我老爸对这个很在意。”他打出一章,忽的抬头:“你怎么知道?”李海洋前阵子是藏在自己家里不出来,但这事从未对别人说过。
萧祈抿嘴一笑,还顺便抛个媚眼:“萧二少想知道什么,难道还难吗?”
后来某一天,萧祈一早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是睡在冬郴家里的沙发上,可很明显,现在不是。一个有点昏暗的房间,四周白墙很像医院。味道是灰尘、腥咸和血液的味道。他被手指粗的麻绳捆得严严实实,而且连在床的铁栏杆上。
张鑫磊抱膝坐在地上,把头埋在手臂中,一声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