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是两位中年人,十五年前,他们还记得左家被官府抓走的情景,当然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还以为左家遭受了一场大磨难,心里同情,过来瞧瞧。
左少阳很高兴,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赶紧亲自招呼老两口坐下寒暄。
老头姓栗,老两口以前就是左家邻居,知道左少阳以前是医科探花,后来又当了太医署的郎中,再后来办了个赤脚医馆,给穷人治病不要钱,只是后来倒霉了,一家人被官府锁了去,后来虽然放了,但左郎中被关进大牢里了,再后来就不知道了。想必落难了很多年,所以一个劲劝解左少阳说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多了,现在开了药铺,一定能慢慢把家兴旺起来。那老太婆只是眯着一双眼,很少说话,老脸上却也满是微笑。
左少阳心里很感动,瞧那老太眼睛,捋着黑胡须问道:“老嫂子,你这眼睛这是怎么了?”
栗老太两口子当初认识左少阳一家,眼见十多年了还是很年轻,而孩子已经十多二十岁了,所以叫自己老嫂子一点没错。忙答应道:“是啊,就这两年,眼睛看不清东西,在屋里还好一点,出门太阳底下,眼睛都睁不开,又干又涩,看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好。”
左少阳道:“如果老嫂子愿意,可以让我的儿子替你瞧瞧。他医术还不错的。”
栗老太忙道:“行啊,我们俩过来,也是来顺便看看这眼病的。就给瞧瞧吧。”
左少阳招手把小儿子左文远叫了过来,现在药铺里没有别的病人,几个孩子都围拢过来瞧热闹。
二儿子左文靖见左文山一本正经切脉望舌,便笑道:“这还用看?分明是风火眼呗嘛,用清热泻实就行了。”
左文兮摇头道:“我看未必,如果这么简单,别的郎中早就治好了。你没听说老人家去找了好些郎中都没有治好吗?”
“那你说是什么?”左文靖不服气。
“照我说,老人家身子骨弱造成的,应该大补气血,气血补足了,眼病自然好!”
左文靖对父亲左少阳道:“爹,你说我们俩谁说的对?”
左少阳笑而不答,望向嫡子左文远:“你的意见呢?”
左文远见左少阳的神色显然并不赞同两个的意见,便微笑道:“老人家这病的确古怪,看着像风火眼,但是这的确太简单了,别的医者应该能治好的,但是经年不治,想必不是风火眼。应该从其他方面找原因。”
等左文山诊查之后,左少阳让其他三个孩子都诊脉望舌问诊之后,道:“现在你们有什么意见?”
三人都察觉他们的观点左少阳不赞同了,也就不好再说出来。
小儿子左文山沉吟片刻,道:“老人家颜面色黄,体质较差,白睛微红不肿,脉象偏弱,这不是急性风火眼,不能清热泻实,也不能大补气血,而是整体营卫失调,气血不和影响到了眼部,使眼睛失养。”
左少阳缓缓点头:“文山看得很仔细,病因也抓得很准。该用什么药?”
“桂枝汤!”左文山缓缓道。
哈哈哈……
左文靖、左文兮都笑了,唯独嫡子左文远没有笑,虽然他开始也准备笑的,但是在笑出声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父亲眼中赞许的神情,立即收敛了笑容。
左文靖和左文兮却没有察觉,左文靖笑得前仰后合:“父亲如此推崇你,你也不给父亲增光,——谁都知道桂枝汤是治太阳中风证的,你却用来治眼病,当真是张冠李戴。哈哈哈”
左文山没有笑,也没有愧色,只是静静地坐在哪里。
左少阳等她们两笑完了,才问道:“你们两说说,桂枝汤除了治疗太阳中风证之外,还能用于什么地方?”
左文靖想了想,道:“还能用于表证发汗之后表邪不尽表证未解。
左文兮道:“我记得好象还能治营卫不和。”
“很好!”左少阳点头道,“文山前面已经说了,老人家这病不能清热泻实,也不能大补气血,因为老人家的病,是整体营卫失调,气血不和而影响到眼部失养的。所以用桂枝汤是对症的。这桂枝汤是最基本最常用的方剂,你们爷爷就是善于用桂枝而出名,咱们贵芝堂这名号由来便在于此,可是你们两却连这基本的方剂都没有弄懂学透,学而不思,半瓶醋响叮当,需要痛下苦功才行啊。”
一席话说得左文靖和左文兮两人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当下,左文山开方用药,这栗老太只用了三剂药,眼睛便恢复正常了,逢人就说左郎中的小儿子了不得,才十岁,已经是医术如神了。
左少阳本来告诉皇帝李世民,自己的药铺开业是在第三天,结果第二天他就开业了,第三天罗公公带着皇家乐队敲锣打鼓丝竹声声前来送匾,却见左家药铺里已经有人在求医问药了,很是愕然。
左少阳也不解释,拿来梯子,让两个儿子抬着皇帝御笔亲书的“贵芝堂”匾额挂在了药铺门楣之上。
开业后几天,来贵芝堂就医的病人开始增多,毕竟左少阳当年曾经名震整个京城,特别是他的开胸剖腹疗伤术,他炮制的乌头附片,已经广为使用。一旦知道他家开药铺坐堂问诊之后,加上皇帝御笔亲题了字号匾额,消息更是长了翅膀一般,一传十十传百,前来就诊的人翻着倍地涨了起来。很快就不得不拿号排队了。
左少阳除了每天两次给皇帝煎药进皇宫送药之外,其余时间便都在医馆里坐堂问诊。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只服用了半个月的药,皇帝李世民的病就已经根本好转,他的病是中毒,而治疗铅和汞中毒,左少阳这个科班出身又有二十多年行医经历的郎中还是很有把握的。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