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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株古槐围拱的二层小楼,依稀还是当年光景。穿过古槐浓密的树荫,巫山月轻提裙摆踏入楼门,忠实的小跟班黑豆甩着尾巴,跑跑达达地跟在后面。七年前絮儿离开,就一直只有金珞华和巫山月住在这里,两人虽是婆媳,但形同母女。一入楼门,熟悉的亲切和温馨之感便扑面而来,把少女冷雨残红般凌乱的心层层包裹。巫山月停了一下,再迈步时,动作便轻缓了许多。她想起金珞华曾不止一次说过,如果自己愿意,可以做她的女儿。每每如此,她便以为华姨是担心林暮有个三长两短,归来无期,现在想来,似乎也是在暗示些什么。这些年来,华姨也真是把自己当女儿在养,吃穿花用,读书修行,嘘寒问暖,贴心贴肝。两人同在厨房里烧饭炒菜,同在后院里浇花种草,同在星光下探讨修行,七年来多少欢声笑语,温暖抚慰,从无半点怨怼。虽说未婚夫婿下落不明、苦等熬人,可这却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华姨待自己如此之好,自己又怎么忍心翻脸质疑她的用心?
少女在心底幽幽一叹,朝金珞华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头看见黑豆正睁着无辜的眼睛瞧着自己,她俯身把它抱起来,莲步轻移,走上楼梯。房门尽头,若有若无地传来金珞华和一个男子的对话声:
“你们来了几个人?”
“回禀三夫人,只有我列穿云一人。”
“……你一个人怕是不行,这件事很重要,要通知侯爷加派人手,就算他脱不开身,凌去邪、边红泪、苏厉、祝苍梧,至少要来一个。”
“侯爷说,林英琦不敢太过乱来,事情应不至于如夫人所言那般严重,究竟是何原委,尚待查证。”
“查证是需要查证的,可是就你一个人,我们要怎么查证?而且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蜃龟,我虽然不擅寻踪之术,可这些年一番寻觅也找到了蛟龙所在,偏偏对蜃龟的踪迹一无所知。归真教却到处散播消息说找到了蜃龟,说蜃龟许诺,大凡帮它彻底复苏灭杀蛟龙的人,它都将以真实幻境之力帮对方做一件事。而我多次跟踪林英琦手下的沙盗,并没发现他们跟蜃龟联络,只怕其中有诈。我们得想办法找到蜃龟才行。”
“恕在下无礼,夫人急于找到蜃龟,是不是对五少爷的修行还抱有一线希望?”
听到此处,巫山月的脚步忽然停下,纤美身影站在了楼梯中间,微微侧头聆听。来的是个什么人她并不关心,什么龙龟之斗她也没兴趣,可是突然蹦出一句“五少爷的修行”,便一下子勾住了她。林暮会不会修行,她不在乎,但林暮若能修行她当然更高兴,何况她知道林暮是渴望修行的,他曾经那么努力地偷偷打坐。她从不知道金珞华对林暮的修行还存有想法,似乎还跟最近城里盛传的沙漠蜃龟有关。
金珞华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语气冷淡:“这是侯爷说的?……他有很多儿子,可以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顾,我却只有这么一块心头肉,我为他做什么都不稀奇……”
做什么都不稀奇?巫山月心头一震。没错,这就是作为母亲存在的华姨,她可以为林暮做任何事,大概也包括……小施手段给林暮骗一场好姻缘——她认为的好姻缘。
这样想着,少女却不动声色,继续听她往下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蜃龟,为了那个据传无所不能的真实幻境,为了给小暮搏一分修行的可能。但是,我没有那么狭隘,凡人百姓,北方散修,他们的性命也很重要,我不想看到他们成为别人做大的祭品。可你们侯爷呢?归真教的荼毒他不管,如今沙水乱局已成,连我都看得出要出大事,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仍然坐视!”
那叫列穿云的男子说道:“归真教蛊惑百姓归心,想必皇家更不愿意看到,所以侯爷找人秘密透了消息给京城。而沙水的这次龙龟之局,侯爷不便参与,四海鱼龙各族与我大周帝国有约互不侵犯,幻海沙漠,本是海域所化,龙龟相斗,更是海族内事,那些低阶散修倒还罢了,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却不能落人口实。”
海族与大周帝国的和平约定,就是两千多年前海神徐福所主持,巫山月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列穿云拿来搪塞金珞华,却也有十足的道理。海族内斗,陆上的大修士确实不好参与,一旦海族以此为借口撕毁合约,沿海一线便是生灵涂炭,帝国修士首尾难顾。
只听金珞华叹了口气,又说道:“归真肆虐,借皇家之力牵制,沙漠将乱,又找借口完全置身事外,这真像你们侯爷做事的风格。我知道,其实他根本不关心东亭,不关心所谓的临海三城,他只想经营云贵。……算了,你也走吧,我的事,小暮的事,沙漠的事,不敢劳他费心。”
“在下受侯爷所托来协助三夫人,这些天还是会留在沙水的,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另外,不知五少爷何时回来?侯爷说五少爷自幼就对花精之道颇有涉猎,特地命我带了几份稀有的花草种子给他。”
“难得他还知道有这个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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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子。……如果平安的话,大概最近几日就要回来了。种子给我吧。”
“……这里还有给月儿姑娘的五百颗上等晶石,二十瓶三品花精,二十瓶恢复和治疗药剂,一对海王属星器手环……”
听对方忽然提到自己,巫山月怔了一下。想想也对,作为林家少爷既定的儿媳,自己的存在华姨不可能不告知林暮的父亲。未来公公尚未见面,便托人送来一堆重礼,出手着实大方,可不知怎地,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他给儿媳妇的聘礼么?”金珞华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