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美仁苦涩地笑了笑,娘已经去了十年,那日的情形却依然清晰如昨。当时她不明白,何谓天一族,何谓圣女,更不明白娘为何要将她将托付于那样一个女人,一个从外表看上去就不似正经人家的女人。那个女人便是悦姨。
从被悦姨带走的那一日开始,她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回忆当初,美仁忍不住地想笑,悦姨承诺娘会将她的毕生所学全授于她,孰不知她的传授方法是多么骇人。
离开萧山没几日,到了杭州,悦姨竟将她丢进了杭州最大的一家花楼——倚笑楼。雕花的大门,朱红的梁柱,墨绿的飞檐,洁白的扶拦,都是那倚笑楼特有的招牌。
她很惶恐,难以置信,娘临终托付的可信之人竟将她带进了火坑。
然,一切与她的想象全然相反。
悦姨很随意地将她丢给了倚笑楼里几位最红的姑娘学习琴棋书画,她不明白,学习琴棋书画何以要在青楼里学?忍不住想问的时候,却总是见着悦姨一脸媚态与男人打情骂俏,尔后,搔首弄姿地告诉她,让她记着这倚笑楼每一位姑娘在接客当中,对着各种各样男人时的音容笑貎,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万种,注意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时的神态举止,每走一步出去摇曳风姿的体态,甚至毫不避讳地让她了解男人与女人除了打情骂俏之外,究竟还可以做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悦姨在倚笑楼究竟是做什么的,若说她是倚笑楼的姑娘,她却不挂牌接客,但进出她屋子的男人也不少;若说她是倚笑楼的妈妈,可倚笑楼里已经有了一位涂脂抹粉,俗到不能再俗的老鸨子。
直到渐渐地跟上了悦姨的步调,她才知道这倚笑楼是悦姨开的,若问经营的目的是什么?悦姨给她的答案是,她喜欢男人。
当她及笄的时候,知道拿着鲜艳欲滴的牡丹刺绣肚兜,称赞那绣工是如何精致的时候,悦姨会对着铜镜描着眉,告诉她说,女红这种东西女人学来无用,因而除了女红之外,那倚笑楼内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要学。
每当自己多学会一门技艺之时,她便会担心某一日,是否也会像楼里的那些姑娘一样去接客。
然,她又错了。
日子一天天过,她的担心完全是多虑,她的身体从十岁之后就不再有变化,因为在学习这些棋琴书画与卖笑的同时,悦姨还逼她修炼内功心法,甚至找一些江湖中人来教她各门各派的绝学,更甚一些旁门左道的奇技。其中一种便是可以让自己变成让天下女人都羡慕的花容月貌和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美丽秘诀——长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