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干津站立不动,眼看枪尖触到胸甲,他单手提枪格住沐弘的枪头。这貌似轻飘飘的一记格挡,让沐弘如遭重击,剧烈的酸麻从手腕传到肩胛,双手虎口震裂。染干津把枪头往外一挑,沐弘拿捏不住,手里的枪呼地飞上半空,他自己也仰面摔倒在地。
沐弘挺身跃起,满脸通红。那天染干津在司令台上说,若有人接住他一招,便可升为什长,五招升为参将,校场上千余人,无人敢应。那时他倒是跃跃欲试,只是碍着跟将军有一点交情,不好去砸他的场子。现在才知道,自己在他手下半招都走不下来。虎贲将军这个名号不是拍马屁就能拍到手的。
“还行。”染干津说,“一个多月就能练成这样也算可以了。”
沐弘看了眼成氏兄弟,两人都松了口气,面色和缓下来。他连忙表决心:“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让将军失望。”
染干津微微一笑,说:“你回中山王身边去吧。”
沐弘大吃一惊:“我还没练好呢,怎么就要走。”
“没时间了。”染干津说,“金吾卫里也有好手,你向他们学就是了。”
“是不是要去和晋军打仗了?”沐弘说,“我不怕上战场。”
染干津拍拍他的肩膀,翻身上马。
“染干将军,”沐弘追着问,“新兵里好多人还不及我呢,他们能上阵打仗吗?”
染干津身形一顿,没有回答,两腿一夹马腹,纵马离去。
成乙责怪道:“就你话多,问这个干什么?将军也在为此烦恼。”
话音刚落,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染干津兜转马头,直奔而来。只见他在马鞍边摘下角弓,从箭壶里抽出三支黑色的羽箭,扣上弓弦,在飞驰的马背上对着箭靶三箭齐发。马匹并不停留,在三人面前一掠而过,穿过校场,消失在树荫里。
“你过去看看。”成甲对沐弘说。
沐弘跑到箭靶前,惊得口瞪目呆。他之前射在靶上的三支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染干津射出的黑羽箭。仔细一看,原来黑羽箭从箭的末端射入,劈碎箭杆,把箭镞顶入了箭靶里面。这份精度、准度和力度实在是匪夷所思。
“染干将军真是神乎其技啊。”沐弘感慨道,“这么高超的箭术,世上少有。”
“没见识。”成乙嗤笑道:“将军麾下疾风营一千骑士都有这本事。”
“这么厉害。”
“那当然。你是个新兵,没见过我们禁军的精锐。疾风营骑射了得,来去如风,貔虎营重盔重甲,势不可挡。”
“我知道了,染干将军是用行动在回答我的问题呢。”沐弘说,“沙场决胜靠的是精锐部队的神勇,小卒就算差一点也没关系。”
“你领会错了。”成甲说,“精锐就像是刀尖,用来破阵斩将。但是一把刀不能只有刀尖,还要有刀背、刀身、刀镡、刀柄,以及挥刀的手,缺一不可。打仗是多个兵种的分工合作,军队里面不只是冲锋陷阵的骑兵骁将,还包括铺路架桥的工兵,探查敌情的斥候,运输辎重粮草的后勤,以及医官药师厨子工匠各种职能人员。其中任何一个部分出问题,都会造成失败。”
沐弘点点头,说道:“明白了,沙场决胜靠的是运筹帷幄,指挥得当,合理安排,通力协作。”
成乙笑道:“总结很到位,有点水平。”
沐弘说:“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一个督造宫殿的工头说的。”
成乙骇笑:“这年头,连工头都懂得带兵打仗了。”
成甲说:“你年纪还小,不适合上场拼杀,所以将军放你回去。”
沐弘说:“麟殿下告诉我,他十三岁就上战场了。我可比他那时候大多了。”
成乙笑道:“你听他吹牛,他最多是在中军大帐里跑跑腿,打打杂罢了。你就呆在宫里,等着我们凯旋吧。”
沐弘只好躬身拜别:“这些日子多谢两位哥哥的悉心指导。沐弘有心孝敬,可惜身无分文,还欠着外债。等我有了钱,一定要来谢过两位哥哥。”
成甲摆摆手:“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成乙却说:“那你可要快点,眼看就要开拔了,走之前我想去鸿运酒楼吃一顿大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