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
“没用也要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沐弘，你的智力不稳定，有时聪明过头，有时蠢得要命。”男孩说着这样刻薄的话，嘴角却泛起温柔的笑容。
“微臣无能……”
“陛下并非不喜欢阿姊，他只是要逼我回宫。”
“啊……”沐弘张口结舌。
“阿姊受到连累，但她心里定然是明白的。”
沐弘想起公主的从容淡定，想起她明确地告诫过他不要介入。
“陛下看上我，我是逃不掉的。”男孩继续解释，“但我不能白送给他，让他轻易得到。”
白送的东西不值钱，男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那天夜里在天王面前呼唤“母亲”，并非是昏迷中的呓语，而沐弘虽不知情却也配合到位。
“轻易得到就不会珍惜，我不能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男孩说。
这是他和天王两个人之间的博弈，即使结局确定，过程也值得探讨。天王不但要摘取这颗明珠，还想要获取他的心。一纸诏书就能摆平的事，天王硬是憋了三个月，非要他主动上门，甘愿臣服。他处于劣势，毫无反抗之力，但他探察到天王的爱意，就耍出手段，以退为进，来抬高身价，争取利益最大化。公主夹在中间，受到牵连，当了炮灰，但他们，包括太后都明白这个游戏该如何来玩，每一步该怎么走，底线在哪里。他们是宫廷里长大的孩子，从小浸淫在权力争斗中，耳濡目染，百炼成钢。沐弘这样的平民出身，当然远远不及。
“是微臣太愚钝了。”沐弘只能叹服。
“你蠢起来真是有趣呢。”慕容冲笑道，“我许你一样东西，用来奖赏你的愚忠。”
“我不缺东西。”
“那么你提个要求，比如说当个大点的官儿什么的，我都能办到。”
“这也用不着。”沐弘心说，我只想带你离开这座皇宫，你能办到吗？
“蠢货，有机会不用。”慕容冲沉下脸。
“这个机会给我保留着吧，等我想好了再提。”
“也行。”他高兴起来，“我们走吧，我还有个事要问你。”
两人出了合欢殿，沿着宫道溜达。
“那个欺辱阿姊的凉姬，你知道她住在哪里？”
“听说她住在东北角的飞鸾殿。”
“你带我去瞧瞧。”
飞鸾殿与合欢殿之间隔了大半个未央宫，两人拐弯抹角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遇到的宫人内侍，都退到道旁躬身行礼，年轻的宫娥脸上泛起红晕。沐弘知道，自己跟在慕容姐弟身边，就会自动隐形，绝色美人吸引住全部的目光，他这个跟班也就成了透明人。宫娥脸上的红晕当然是为慕容冲升起，但这个家伙却是目不斜视，步履如风地走过。
两人坐在山坡上的亭子里，飞鸾殿掩映在山下的树荫里。这座宫殿比合欢殿要小一些，装潢也很普通，位于这样偏僻的角落，沐弘知道这位凉姬已经过了气，这也是她愿意充当打手的原因吧，失去了天王的宠爱，总得依附其他权力，才能在宫里活得下去。
“你说，我若是向陛下要凉姬的脑袋，陛下会不会给我？”
男孩用天真的神情说出残忍的话语，让沐弘背上发凉。
“别，陛下宽宏，不会滥杀无辜。”
“她算什么无辜？”
“算了，充其量她就是别人手里的一杆枪。”
“那么多侍姬只有她跳出来当枪，死了也不冤枉。”
“你最好在陛下面前扮演一个乖巧软萌的好孩子，千万不要露出獠牙。”
“獠牙？”男孩扑上来，咧开嘴龇着一口白晃晃的小牙，“我特么一口咬死你，啊呜……”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看着夕阳缓缓西沉。（未完待续）
